萧月生此时背对着他们,一手拿着松仁糕,一只抚摸着那只巨大的白鹤,白鹤温驯异常,看着细长的鹤嘴轻啄着手中的松仁糕,他脸上微微泛笑。
临崖之风不时呼呼吹来,将他浓黑的头发扬起,宽大的衣袖被风吹得飘飘荡荡,实是潇洒至极。
他听到燃情之语,头也未转,只是轻轻一笑,等着看燃情如何让自己的师父自棋中醒来。
“师父——”燃情趋至烛明大师跟前,轻声招呼。
“师父!”见自己师父听而不闻,燃情虽然必是如此,也是心中难免焦急,不禁看了看正站离颇近的李寒香许一鸥两人,见他们只是专注的盯着自己师父,心中微微一安,他深怕见到他们两人脸上的笑容。
烛明挥了挥袈裟,如挥飞蝇般将燃情推到一旁,眼睛仍未离开棋盘一瞬。
燃情大感尴尬的看了看李寒香两人,忙又转向萧月生身上望去。
“居士……”他盯着萧月生的脸,有些哀求的语气。
萧月生头微微一笑,头却未转,眼睛看着直长的鹤嘴轻啄松仁糕,嘴中说道:“燃情,你可以把棋弄乱了哇,……你师父必能回过神来!”说罢,瞥了他一眼,左眼轻眨,带着兴灾乐祸的表情。
燃情不由气苦,这个萧居士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捉弄人,令自己苦笑不得。
燃情深知,萧居士指出的这一条路,可是条绝路,如果真这么做了,师父可是不会轻饶了自己,虽不至于受十八般轮回之苦,却也如死过一回无异。
燃情又是哀求的看了他一眼,看了看自己的师父,满是无奈。
不远处的李寒香与许一鸥目光忽然被这背着身子之人所吸引。
潇洒的身影坐于松下,对面一老僧一石桌,身边白鹤相伴,这般画面落入他们眼中,令他们陡然间感觉到了一股清逸之气。
只是此人声音甚是年轻,倒显得有些奇怪,李寒香注视着此人的背影,细细猜测此人到底是何人,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在她心中翻涌,就是走上前去,将此人的身体扭过来,来看看他到底是何模样,是老还是年轻,是英俊还是丑陋?
燃情暗暗咬牙,伸出左手,粗大的手掌缓缓向棋盘按去,而右掌则轻提腰间,暗暗运转功力。
他已经能够猜到,当自己的手拨动棋子以后事情的进展,师父当会无意识的出掌攻击拨动棋子之人!
以自己的武功,要想抵住师父的武功,无异于痴人说梦,最终的结局必然是师父一掌将自己打得半死。
在棋盘之外,师父是有道高僧,但一旦进入棋中世界,师父便不再是自己,实在招惹不得,萧居士给师父起的名号实在是英明得很,以棋痴来称呼师父,再恰当不过。
好在,每年也就萧居士来这么几天,师父才会这般,平时日子里,他与人下棋,却也正常得很,实在令人费解!
燃情小和尚一边缓缓落掌,心中一边不断的转着心思,颇有当年佛陀割肉喂鹰的悲壮。
“呵呵,燃情,还是我来吧,……记住,你可是又欠了我一条命!”
萧月生清朗的声音在燃情耳边响起,他只觉自己按下去左掌忽然无法动弹,不由惊喜的望向萧月生。
缓缓转过头来,萧月生一脸微笑。
第六十四章 争论
竟然是位年轻的男人!
竟然是一位这般年轻的男子!
李寒香大失所望。
在她以为,此人必定是银髯飘拂,面目清奇的老者,定是一位心胸超逸,行事脱俗的雅量高士,却没想过竟然只是一个这般年轻之人。
她虽是失望,却也好奇,不由看着他将如何做。
萧月生转过身来,一只手仍搭在白鹤身上,这只巨大的白鹤与他甚为亲热,且也并不怕人,只是侧着眼睛,漫不经心的看着众人。
李寒香只觉一道清润的目光扫过自己身躯,令自己体内的真气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如初。
“你们两位是孤独园的弟子?”萧月生带着温煦的笑容,和声问道,颇为亲切。
许一鸥忙上前答道:“在下师兄妹二人正是孤独园弟子,不知前辈是……”
许一鸥虽见萧月生年轻,但却能从他身上感觉出一份宁静与沧桑之气,知道定非俗人,且看其悠然戏鹤,气质潇洒,更是心生仰慕。
“这位是家师好友萧居士。”燃情此时已然站到他师父身后,忙开口对两人介绍。
萧月生冲两人含笑点了点头,极是亲切,未再说话,一只手已经伸到烛明大师的肩上。
“大师,萧某输了,甘拜下风!”他拍了拍烛明大师的肩膀,温声道。
萧月生话声刚止,烛明大师便将头抬起,慈眉善目、须发皆白,呵呵一笑:“咦?萧居士,这么快便认输?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