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似乎都以为法官是一种很有权威而轻松的工作,不像检警人员必须出生入死的在枪林弹雨中完成任务,只要光鲜的坐在法庭上敲敲小槌子即可。
又有谁明白,身为一个法官,尤其是刑事庭的法官是一份多沉重的工作。如果说人的生死是神的旨意,那法官法槌下敲定人的生死、判定罪的有无,不啻以人之身行神之事。
神尚且以加罪于人而悲伤;以她一个凡人,却要来断定人的罪行有无,又教她怎么不倍感压力呢?
身为一个法官,这样的压力却是必然的。也或许是因为如此,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将自己的心情封闭,不放任自己的喜乐而几乎忘了如何单纯的感受了。
她还找得回那种单纯而直接的心灵,来感受这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吗?
“这次的事真的是无妄之灾,我希望方法官很快就能再回来和我们大家共事。”圆脸的小兰是她的书记官,这会儿说着又红了眼眶。
“别哭了!就当我是去度假了。”宫律拍拍她的头。
“这是什么世界,像方法官这么有能力的法官却要被弹劾,我们的司法界除了随媒体起舞外,还会做什么?”晚宫律三期进来的年轻男法官早就对宫律心折不已,乘机忿忿不平的替她叫屈、表达他的支持之意。
一些赶来替她送行的同事都纷纷点头。
一个嘴快的女执达员更是出声附和,“就是啊!我看这根本就是那个马署雄……”
“你说什么?你知道没有证据随便乱说话,我是可以告你公然侮辱之罪的。”马署雄突然出现,恶狠狠的瞪了那个女执达员一眼,吓得女执达员连忙把话吞了回去。
一旁帮着宫律收东西的方角律虽然不爱管闲事,可面对马署雄的高张气焰也忍不住开金口了。
“她说了什么吗?我们只不过在聊最近有只没事老爱踩着别人往上爬,看来又笨又慢却迷倒了一堆人的『麻薯熊』罢了,怎么你为了她把这么可爱的熊比成你,实在是侮辱了它,而你还要告她公然侮辱不成?”
她的话一说完,除了马署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外,在场所有的人都笑开了,就连甚少表露心绪的宫律也微扬了嘴角,看来这个“麻薯熊”的笑话可会传上好一阵子了。
马署雄原本要对敢向他出言不逊的人一点教训,可那到口的怒骂在看到有金不败之名的方角律,当场又把话全吞了回去,他不会自不量力,认为自己扳得倒方角律的那张利嘴,和她对上,就只有自讨没趣的份。
“算了!我没空和你这种被弹劾的法官闲聊,那只会辱没了我的身份。”马署雄恶意的讽刺,企图为自己挣回一点面子。
“你知道吗?人在做,天在看。”宫律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轻声的说了一句。
就只是这么一句,马署雄了解她早就看出他的所作所为,一阵惊慌伴着疑虑涌上了他的心头——那她为何不发一言,甚至自动无限期休假以待调查程序结束?
她难道不明白再不到一个月就要决定庭长的人选了吗?
她在这时候选择长期休假,不就明白的选择放弃庭长的位子?
这一次的庭长之争他可以笃定说是赢定了,那么为何在她平静冷淡的目光下,他却觉得自己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骄傲让他说不出任何道歉示弱的话语,但胸中的挫败让他像只斗败的公鸡般垂下了双肩。身为一个执法者却看不破胜败,他到底还是输了,在立足点上就输了。
只是,要看破输赢实在太难了,有人终其一生还是看不破。而她,一个不满三十的女子为何能如此淡然?
是她天性如此?
抑或体认过风风雨雨,是以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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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律徵皱着眉头的由二楼看着门外那一个个如狼似虎等着采访的媒体记者,她开始后悔为何不听角律的提议,搭她的车子回家,然后再让人把她的车子送回家。
现在她要去停车场开车,势必得穿过那群如恶虎扑羊的记者的面前,虽然只是短短百来公尺的路程,此刻在她的眼中却彷佛有千里之遥。
虽然,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做过任何不能抬头挺胸走出去的事,可是,面对批判和怀疑的眼神总是教人难以愉快。
叹了一口气,她婉拒了法警护送的提议,试着将心头那一丝不平和的心绪扫进心灵的最角落,就像是阖上音乐盒的盖子般,将心绪全关入心灵深处的牢笼,然后换上一脸木然的表情,走向记者群。
她才把门推开,镁光灯就像是箭簇般的拥来,而麦克风更像是开屏的孔雀在她的面前招摇的星大字形散开。
“方宫律法官,你对这一次被害人申诉你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