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大家闺秀的,去霍府闹?”芙香黛眉紧锁,总觉得这样没依没据的事儿是伊水夸大了。
“可不是,就她一个侯府小姐,和霍家少爷闹的不可开交,听说两人还动起了手。结果那四姑娘自己一个不慎,跌落荷花池就这样不省人事了呢。”伊水瞪着双眸,说的真真切切仿佛就同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那你们怎么知道的?”芙香嘴角一扬,也不知为何会笑出来。
“何止我们啊,眼下整个晁新怕是没人不知道了吧。”伊水说道,“听说霍府的那些丫鬟小厮人人都看见了,总有几个嘴不紧的,就这样传出来了。”
“行了,起来吧,出去告诉她们不要再乱说了,听过说过就算了,别聚在一起闹哄哄的,这会子本来就热,你们一闹就更吵的不安生了。”芙香点点头,上前将伊水扶了起来送出了小阁。
“言歌,你悄悄的出去,查查方才伊水说的那番话是真是假。”见伊水走远了,芙香才吩咐言歌到。
“是。”言歌神色未变,却是快步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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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这个闷热的午后,侯门叶府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侯府四姑娘叶宝盈被霍家的丫鬟送回来的时候已是脸色煞白,双眸紧闭,真正不省人事了。
“快,快去请大夫!”侯府大太太箫氏见状,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若是没有丫鬟的搀扶此刻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冬儿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帮小姐把湿衣服给我换下来啊!”大太太见叶宝盈的贴身大丫鬟正傻傻的站在床边看着人七手八脚的将叶宝盈抬到床上,已是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尖叫道。
“是……是太太。”冬儿这才回了身,连连遣散了周遭不相干的人,捧了干净的上衣罗裙,贴袄鞋袜出来给叶宝盈换起了衣裳。
“真正作孽,真正作孽啊!”大太太萧氏虽年过四十可风韵犹存,脸上的胭脂妆容又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了她精致的轮廓,更是又显得年轻了几岁。
只是眼下她已是急的堪堪冒了满头满脑的汗,花了胭脂,碎了容妆,满头的步摇钗环更是因为瑟瑟发抖而晃动不止,摇摇欲坠。
“真正作孽!”大太太连连喊道,“你们几个,小姐去哪里做什么也不拦着,由着她那个急躁脾气乱闯,留了你们有何用?还不如早早打发到庄子上去做些杂役也好眼不见为净!”眼下叶宝盈生死未卜,大夫还没有来,大太太有气没地方出,一股脑儿的都撒在了叶宝盈屋里的几个丫头身上。
“大太太饶命,大太太饶命啊!”叶宝盈屋里的几个丫头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岁,此刻被大太太这么一怒骂,便是惊慌失措的跪了满地,连连磕头认了那不知名的错。
大太太则是站在屋内一个劲儿的拍着自己的胸口,泪眼婆娑的望着床上气若游丝的叶宝盈,恼的心肝俱痛,却是哭也哭不出来。
“母亲别急,已经差人去请大夫了。”叶书怀也是闻讯赶来,刚走到门口就见着跪了一屋子的丫鬟,便知母亲定是动了真脾气。
“你说你妹妹真是糊涂,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她若真不愿意,我自然会为她周全的,这闹了这么个下场,万一盈儿要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我这个当娘的可怎么活啊!”大太太疼叶宝盈是整个侯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的。
想着叶宝盈刚出生那会儿身子弱,大夫说体寒不好养活,大太太便是让奶娘和叶宝盈一并住进了自己的屋子,吃喝拉撒她一步都没有离过手,就这么把叶宝盈宠到大的。
便是叶书怀这个儿子,大太太也没有如叶宝盈这般宠爱的过了头。然而正是这般溺爱的宠,才养成了如今这个飞扬跋扈自私自利的侯府四姑娘。可是大太太却不以为然,依旧对叶宝盈有求不应,连打一下骂一句都舍不得。
“母亲别伤心,这初夏荷池浅,妹妹定会……”
叶书怀宽慰大太太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只听有丫鬟高喊一声,“大太太,大夫来了,大夫来!”
来的是宝庆堂的张大夫,年过半百,医术了得。当张大夫背着药箱跨进屋子的时候,整个屋子顿时鸦雀无声,静得可闻针落之音。
“张大夫,有劳了。”大太太抹了抹滑落眼角的泪痕,真正一副伤身伤神的慈母之貌。
“四姑娘并无大碍,只是手肘脚踝有些擦伤和淤青,用些外敷的金疮药膏再服些舒经活血的通络丸,这些伤也就无大碍了。”张大夫将叶宝盈细细的查看了一遍后开了口。
“那为何盈儿还不醒?”大太太闻言松了一口气,可马上又紧张了起来,“是不是落水的时候撞到了头?张大夫,您这可要瞧仔细了啊。”
“头部无伤。”张大夫断言道,“至于四姑娘久久未醒,依老夫看,怕是受了惊吓,昏沉过去了。”
“何时能醒?”叶书怀也急切的问道。
“这说不好,可能一两个时辰,也可能一日两日。”张大夫坐在桌边,一边说一边接过边上丫鬟递上的纸笔开起了方子。
大太太本是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揪着衣领直摇头,“作孽啊,真作孽啊。”
“太太,这是药方。”张大夫很快的开好了方子,“依方用药,四姑娘应该很快能痊愈的。”
“有劳张大夫了。”叶书怀眼见母亲一时半刻的还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便是出声道谢,然后唤冬儿送张大夫出了屋子。
“母亲放心,张大夫医术高明,盈儿一定会没事的。”叶书怀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叶宝盈,心里头也很是担心的。
“这整个侯府,老的老小的小,你们真是没个让人省心的!”大太太重重的怨了一声,稍微敛了敛情绪,又镇定的吩咐道,“冬儿你留下,翠儿你按着张大夫方才开的药方子去趟宝庆堂抓药。喜儿你就待在外头,其余的人没事都散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记住,别乱嚼舌根,旁的我管不住,可若是在侯府让我听见一句废话,我定不会便宜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