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以来,他都快闷死了,成日不是挂在船头让日阳晒,便是晾在船尾让冷风吹,这样的日子比头顶上飞过的海鸟还不如,至少它们还有同伴可以相互啼叫,而他……
又瞧了眼身旁面无表情的司马如风,晏生不气经又问:「将军,我不是害怕,呃……我也不怎么爱游泳,只是……咱们出航也一个月的时间了,这船上的粮食,最多只够我们俩再撑上半个月,嗯……你总可以告诉我,这儿离咱们要去的地方还有多远?要不咱们不迷航也会饿死,所以你就……」
司马如风未答话,锐利的双眸在看见手中罗盘突地胡乱旋转,彷佛被什么干扰着时,冷峻的脸庞闪过一抹轻松,他转过身,将罗盘递给仍滔滔不绝的晏生,沉声说:「到了,这里就是我的目的地。」
闻言,晏生又是一愣,傻傻的环顾四周,发现除了海,还是海,汪洋大海上别说岛了,就连只鱼都没瞧见。
「这里?」他不确定的又问了一次,又将周遭那已看了一个月的蔚蓝大海瞧了一遍。
司马如风没理会他的问话,兀自说着,「晏生,我的行囊里有封信,回国之后帮我呈给王上。你是个人才,只要多加磨练,绝不输我,保卫翼国的责任,就交给你了。」
这些话让晏生眉头倏拧,焦急地说:「将军……你怎么了?怎突然说这些话?要呈给王上的信,等咱们一同回国后,你自个儿呈上去,这忙我不帮。还有,保卫翼国是我们共同的责任,我一人可没办法,将军你以后千万别再这么说话!」
将军像是交代遗言一般的话,让他自从得知海凌死讯后,那股始终未散的不安迅速窜上心头,他瞠着双眼,紧盯着将军的一举一动。
司马如风依然没回话,而是用着极轻极轻的语气道:「晏生,你可知道五年前是谁救我一命?」
他当然知道,知道那人有着一双蓝紫色的双眸,且将军找她已找了整整五年,好不容易找到那人,她却……
晏生没答话,静静的等着他把话说完。
「她救了我……」冷峻的眼神此时变得十分虚无,落在那波浪徐徐的海面,司马如风接着说:「可我的不信任,却害死了她……我爱她,我曾极力抗拒,却无法让那颗已遗失在她身上的心恢复平静。而她死了,就死在我的手上,我的心,也跟着死去……」
他万念俱灰的神情让晏生心中那股不安更加显着,强压着心头恐惧,安慰着,「将军,这不关你的事,海凌的死是因为管静悠的缘故!若不是她刻意陷——」
「不!」他打断他,嘶哑的说:「她会死,都是因为我!要是我相信她、要是我没有犹豫!要是我……」
海凌消失前双眼里那挥之不去的哀伤,让他的心再次撕裂着,那痛楚让他闭上眼眸。
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用着坚定的语气说道:「我这条命,是她救的……据说,在琉璃之境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而我来到这是有句话想对她说……」望着大海,他用十分哀伤,却又万分深情的语气,轻声诉说:「海凌,我爱你,如果你听得见,我愿用我这条命,换回你——」
倏地,司马如风纵身跳下。
他动作太快,快到连一直盯着他瞧的晏生都来不及反应,等冲至船边,已连他的衣摆都没见到,海面上已没了他的身影。
他嘶声大吼,「将军——」
将军——
彷佛听见一声惊恐痛苦的大喊,海凌蓦地由梦中清醒,她整个身子抖个不停,
水眸慌张的梭巡四周,「冉遗!冉遗!」
打着盹的冉遗一听叫唤,吓得清醒,快速游至她身旁。「怎么了,怎么了?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她抚着像是有火在烧的胸口,拉着他,便往外快速游窜。
冉遗被她这行为吓得六只脚不停的划动,慌张的直喊,「海凌!我的好公主!你要上哪去?你伤还没全好,别、别游这么快呀!」
瘦小的他当然拉不住比他大上好几倍的海凌,只能任她扯着跑,途中还险些撞上其它同类。
「到海面!」心急如焚的她压根顾不了胸口的疼痛,忍着疼,速度飞快,就怕来不及,「我听见了,他有危险,我得去救他……」
「他?」在海凌重伤回到蓝砂,冉遗便已知那个「他」,就是她找寻了五年的男人,也就是那个「他」害得她差点连命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