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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第2页)

其实,杨度与端方毫无私交可言。原定的五大臣,他仅与徐世昌有过一面之识,后来徐并没有出国,真正出国考察宪政的五个大臣,杨度一个也不认识。杨度之所以答应给端方写信求情,有几层考虑。

一来同盟会乃是由于他介绍孙黄相识后的产物,东京总部的主要领导人都是他的好朋友,他对同盟会有感情。二来宋教仁亲来求他。杨度的性格,凡别人有急难之事来求他,不管自己有没有能力帮得了忙,总是先一口答应下来,再想办法。何况孙毓筠毁家办学兴教育,就凭这一点,杨度看定孙是一个胸襟不俗的人,他也乐意倾力相助。三来他要以此检验端方对他的态度,买不买他的人情,由端方的态度可以推测到其他四位出国大臣对他的态度,甚至还可以推测到整个清廷对他的重视程度。四则大学士孙家鼐是孙毓筠的族叔祖,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关系,且送一分情谊给他,日后保不了有可用之处。

杨度提笔作书,不谈孙毓筠加入同盟会的事,也回避他此番回国的目的,大谈特谈孙卖田产办小学的事,称赞他是响应朝廷废科举办学堂的号召,是爱国爱民的表现,且本人出身世家,学问优长,乃国家有用的人才。信的末尾说:

午帅自泰西归来,数上奏疏,恳请朝廷早日立宪,声望日隆,国人及海外留学生甚至有伊藤、板垣之比。且午帅素惜人才,以识才

护才为己任,向为士人所景仰。孙毓筠行事或有所孟浪,然心则在救亡图存。望午帅怜其年轻不更世事,宽免其罪,为孙氏留一顶门之

柱,为国家存一可用之才。

端方接到这封信后很是高兴。杨度的才学他早已知道,见这个有学问的宪政专家将他视为伊藤、坂垣式的人物,便也就以这两位东洋名相自许,企图通过杨度和孙毓筠与海外留学生搭上联系,网罗其中的人才,组建自己的班底,日后好干一番大业。

端方怀着这种心思,亲笔给杨度回了封信:“孙生文理通顺,门第清华,当秉高谊,求人于轻。”

正因为有如此复杂的外间交易,孙毓筠才得以舒适地生活在小院落里,而这种舒适的生活,又正是端方软化孙的斗志的一个重要手段。

这天午后,孙毓筠午睡刚起,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对他说:“小贵,你不认识我了吧,我是你的乡亲杜宗路呀!”

孙毓筠疑惑地看着来人,一口道地的寿州话是不错,但面孔却陌生得很,名字也未听说过,最奇怪的是,他怎么知道我的乳名?孙摇了摇头。

杜宗路在他身边坐下来,依旧笑着说:“小贵,你自然不会认识我了。我离开寿州那年到过你家,你还只有七岁,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我昨天从苏北回南京,听说午帅软禁的是你,大吃一惊。你虽然长成大人了,但五官轮廓还是跟小时候一个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杜宗路滔滔不绝地讲着,孙毓筠的脑子里却总想不起这个人来:“你认识家父?”

“岂只是识得,我们还是很要好的朋友哩!令尊比我大八岁,我一直把他当兄长看待。说句不好意思的话,我手里缺钱的时候,令尊大人还常常周济我,我至今仍然很感激他。”

孙毓筠的父亲为人慷慨,亲友们在银钱上凡有所求,都肯帮助,这个性格也传给了儿子。孙毓筠见他说得真切,相信他是父亲的朋友,说:“这样说来,我该叫你杜叔了。”

“不敢当!”杜宗路说,“我行三,你就叫我杜三吧!”

“那怎么行!”孙毓筠说,“杜三叔,你现在哪里供职?”

杜宗路也不再客气了,笑着答:“因为乡试落第,我离开了寿州,经人介绍到祁门县衙门学做师爷,以后又去绩溪、青阳做师爷,做了十来年,不甚得意。后来听说午帅是满洲三才子之一,最爱才,于是就去投奔他。那时午帅还在直隶做道台。我办的第一件公文就得到午帅的赏识,从那以后跟了午帅已十年。每有机会,他都保举我,我现在已是五品衔的候补知府了。”

孙毓筠笑着说:“师爷做到这个位置也真不低了。”

“这全靠午帅的恩典。”杜老三说,“孙少爷,你何苦放着富贵公子不做,却硬要往枉死城里钻?这次幸好遇到怜才的端午帅,若碰到别人手里,早已没命了。”

孙毓筠已明白了,这个杜老三是端方派来的说客。假若这个说客是一个月前来的话,他会毫不客气地轰之出门。但现在,一种强烈的对生的渴望,促使他欢迎说客的到来。孙毓筠并不是一个卑污的小人,他不愿为活命而当叛徒。这些天来,他在心里盘算过,最好是既能走出囚室,同时又不失气节,只是他一时想不出一个好主意。

“我并不是一心要钻枉死城,因为国家弊病太多了,非要有人起来动员大家革除这些弊病不可!”

“孙少爷,你是一个忧国忧民的青年,我很敬佩你。我们这个国家的确弊病很多,要革除。”杜老三态度十分诚恳。“现在朝廷也看出了这个问题,从太后到令叔祖孙中堂到袁帅、午帅都在力求设法革除国家的弊病。午帅很欣赏你的志向,却为你所选择的方式而遗憾。”

孙毓筠不做声,静静地听着。杜三知他的心思在动,继续劝道:“孙少爷,午帅有心要保全你,他不能当面跟你谈,特为叫我来给你通个消息,只要你承认所主张的是政治革命而不是种族革命,午帅就会向朝廷奏请宽免你。”

孙毓筠说:“杜三叔,你可能不知道,政治革命、种族革命我都主张。在两种革命的次序上,我认为只有先进行种族革命,即推翻满洲人的朝廷,然后再进行政治革命。”

“小贵呀,你叫我杜三叔,我不敢当,但我毕竟比你痴长二十多岁,我今天以兄长的身份开导你,请你听我几句。”杜三轻轻拍着孙毓筠的肩膀,以一种亲切的父执态度说,“你是汉人,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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