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招艺瞪大眼睛说,人呢?
谢三爷有气无力的说,通知家里拿钱赎人给放了。
王招艺将纸条在长明灯上点燃,扔在了火盆里,然后又烧了几张纸。说,三哥,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谢三爷起身奔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都是过去的事了,记住我说过的话,因为这些人掉里捞都捞不出来。
葬礼的钱自然是由谢地主全部承担,过后他又拿出一笔钱给王看山。但王看山说什么也不要,看着窗外热火朝天的伐木工人从山沟里往外拉木头。
他老泪纵横,嘴里说着20多年了。白看了,没看住啊。
谢地主也落下了眼泪笑着说,你这老头还20多年,我谢氏家族祖祖辈辈封山育林,已经快二百年了,不也说没就没了吗?
你老人家继续在这给我看山,看我那两片人工林。王看山拍的大腿哭着说,好,好哇,东家有我在就有树在。
入冬之后,王招艺根本就没怎么卖货,不是在家陪小梅,就是陪着小梅到王看山那坐一会儿,不然就是到谢地主家陪谢地主坐一会儿。
他最近心情特别不好,谢家山没了,最近又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就是个人的私有林场,所种的树必须跟国有的公司合股。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公司是什么玩意,而合股的方式就更加恶心人。树苗越小公家占的股份越大,而快要成才的树是个人占的股份大。
谢地主家将近有一万棵树有三七开的股份,虽说如此,但个人只拥有所有权和管理权,没有采伐权和经营权。
按谢地主的话说,这就是他妈的明抢。我家的树,我不能砍,也不能定价,难道日本人给一块钱我也卖吗?
这他妈还是我家的林场吗?所有权不是归我吗?我不卖,我再让它长上100年。
王招艺每一次来,谢地主都是这几句话,到了年底,他这个劲儿才过去。
小梅的情绪也好了很多。王招艺决定正经出车卖货了,毕竟他不是能闲住的人。
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但是王招艺他家熬的腊八粥有点多,昨天早晨没吃完,今天早晨依然是腊八粥。他最不喜欢喝粥,从小喝的粥太多了,喝怕了。
何况这粥是昨天剩下的,一热特别稀,他像孩子们一样,往里挖了两勺糖,吃完饭,太阳已经老高。
小梅说,嫌冷,咱就不去。王招艺将棉手闷子的绳套在脖子上,带上大棉帽子,回头说,中午还行。
再有20天就过年了,现在货好卖,走一两个村我就回来。
将驴车赶出村,王招艺看着眼前的景色做了一个深呼吸,大地全都是白色,太阳光照在雪上晃的人睁不开眼睛。在这洁白的世界里,好像只有他的驴车不是白色,也只有他的驴车在移动。
他每呼出一口气,都能感觉到热气稍微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他的帽沿儿和眉毛上已经结了霜,但是他不冷,出门卖货的时候天气这么冷,他也不会感觉到冷,只有下午回来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冷。
他今天要去的地方,离家可不近属足足有30多里路需要走上一个多小时。
到地方时候已经快11点了,他两点半就会往回返,实际上,来回走路的时间跟他卖货的时间差不多。
离年邦近,现在货好卖,进村就围上一群人,在挑选他的货。有拿钱买的,也有拿粮食换的。
没过一会儿,他就听到了马蹄踏雪的声音,很多马,买货的人也听到了,他们一同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见有十几个人骑的马,靠近王招艺卖货车的时候,他们放慢了马速,王招艺能看到他们的马没有铃铛,应该是从山上下来的,因为马腿上的雪印特别高。
人身上穿的特别厚,每个人身上都背着枪。他们看着王招艺和买货的人,而王招艺他们同时也看相骑马的人,马队并没有停留,穿过人群继续前行。
买货的人继续买货,王招艺也继续卖货,没有人谈论他们,因为大家心里都有数,这就是县城里日本人和警察要抓的土匪。
举报他们的行踪是有重赏的,但是没有人去举报,这些人也不是好惹的。
可马队过后,没过几分钟,又折返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