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顾不上听她将话说完,只是频频点头地迎合“记得,记得!”说着便跑了出去,追打着,欢呼着。
立夏家院子里的丁香开满了花,香气正浓,在围墙外都能清晰地嗅到飘渺的花香。当然,她并不是徐志摩诗中那位丁香一样的姑娘,比起丁香,我想她更像是*斯菊,并不细腻也没有花香,只是看起来让人眼前一亮,心情舒适罢了。她自始至终都是这样的女生。
“立夏!”我卖力地喊道“我们来找你了!”
她一下子将门拉开,欣喜地要我么进到她家的院子,那天,她别着一枚大大的发夹,至今都记得,它有着大象的外形,只不过,是枣红色的。而当我看到她的瞬间,自己就好像那只大象,原本黄种人的皮肤,一下子害羞成了枣红色,至少我是这样感觉到的。
“我带来了坦克模型!”我说“雨希,我们玩这个吧。”
“那我在那边跳皮筋了。”说罢,立夏便跑去将皮筋绑在丁香树下,另一端却不知绑在何处时,我放下模型跑过去“我还是帮你好了。”于是将皮筋撑在自己的小腿肚。
“哥,你要不要也来玩?看起来还不错。”我说。
“才不要,立夏,过来一起画画吧。”
立夏停下脚步,走到雨霖面前“可我比较喜欢跳皮筋。”
“都是小孩子的东西。”他不屑一顾地埋下头。
立夏却和他叫起了劲“难道你是大人?”话语中充满了一股挑衅的口吻。
“没错!要不要比试比试?”
“比游泳!村里的大人都会游泳!”她说。
我突然记起母亲在我们临走前的叮嘱“哥,妈妈说上游今天放水,不要靠近河岸的……”
“我是大人!我不怕!”只见他正脱去上衣,走出院子向河边奔去,突然浑身上下如灼伤一般不自如,不好的预感遍布全身以及我的大脑。
2
事情就在这之后不到半小时便发生了,雨霖一头扎进水中,先是如鱼得水一般游得起劲,但突然一个踉跄,原本从容的面部变得紧绷“救命!脚……脚抽筋,动弹不得了!”
我呆住了,不知所措,立夏也紧紧伫立在那里,眼中充满了恐惧。这时有人从身边窜出,猛地跳进去,我这才看清,是父亲。
“爸,你快点!”我扯着嗓子地呼喊着,因为上游的水库,马上就要放水,水位也将一下子升高,而后果会是怎样,我不敢想象。
“雨希!你先带立夏到桥上去!”父亲在水中穿着粗气,对岸边的我奋力呼喊。
我拽住她的衣袖,三两步便跑上桥。这时我看到了,看到了远处奔涌而下的湍急水流,还未等我定下神,飘在河中的两人不见了踪影,我等待着,等待着他们从水中窜出头来,告诉我他们没事,他们还好。可我最终没有等到他们“救命!谁来救救他们!”这里除了嘈杂的水声,还有我的撕心裂肺。
“都怪你!”我突然对身边的立夏咆哮“都是你!我恨你!”我看到了她因惊恐而瞪大的双眼,还有满脸的泪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甩开她的衣袖,便跑下桥。其实说出口之后便后悔了,没有阻止这一切的我也背负着同样大的责任,可年幼的我最擅长的只是推卸责任罢了,将一切责任推给立夏,我会不会就能轻松一些,就能原谅自己一些,就能受到理解和宽恕?
雨希的尸体找到时,我已经得知立夏在家中大病的消息了,高烧不降,整个人好像被夺去了灵魂一般。这个村子,五岁前死去的孩子是不会立碑也没有墓穴的,只好将他活化后撒在在山口那颗古松下。撒骨灰那天,我在那颗树下坐了好久好久,我在等曹雨霖,等他安然无恙地走过来,对我说“回家吧。”,当然,直到暮色降临,我也没有等到他,我这才接受,他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希娃啊”是爷爷“去看看立夏吧。”他说。
“我……为什么要去看她……”
爷爷坐在藤椅上,望着未知的远方,说“她不记得了,那段记忆消失了。”
我扭头跑到立夏家门口,听到院子内充斥着碗盘碎裂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趴在门缝边。
“我受够你了!天天喝酒回家闹事!一个大男人这是什么德行!”江阿姨蓬乱着头发对江叔叔吼道。我看到立夏正呆若木鸡地坐在树下,眼神空洞,面部没有丝毫的表情。
“女儿今天诊断下来了你知道吗!”她说“真希望她忘掉的是你!”
不知为何突然同情起立夏来,她只是那样默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