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欧阳发由皱紧了眉头,“若人人皆做报纸,一旦有什么不当言论,得罪了朝廷,说不得所以报纸行业都得倒霉。子贤,你说该如何是好?”他现在已经正式把自己当作一个新闻人员了。
沈欢道:“当然不能让谁都可以做报纸与杂志,也不能让这些脱离朝廷的监督。伯和兄放心,前些年杂志开始创办时,小弟就写了一章《大宋新闻出版条例》。送予当时的颖王殿下查阅,这番出行,小弟早取得准行的圣旨。只要不违规,伯和兄如何做都可以。”
欧阳法又惊又喜:“子贤原来早有算计!”
“说不是和算计,只是当时一时的想法而已,现在恰巧可以用之。”沈欢谦虚地说道。不过太假了一点。说没有算计,那简直是睁眼说瞎话;这家伙可不会做一些无谓之事,写条例太累,若没有好处,他怎么会做呢。当时还交代赵顼不要太早拿出来,如今要到海州,就趁赵顼对他有歉意的时候取得人家的同意。到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去乱搞,还说没有算计,这不是太虚伪了吗?
而且办报纸可是一举两得之举。报纸是新生事物,一出就能引起人们的好奇,本意是在地方发展,监督民事。王安石不是要变法吗?那好,你们变吧。你们折腾吧,只要地方官员地现状都是事实,我都刊载出来,到时看你们还敢如此嚣张不!限制王安石一派地跋扈,是最大的目的。也正因为如此,现在京城并不是报纸最佳发展之地,王安石一派现在大为得势,聪明之人也有,一旦看出报纸对他们不利。加以阻挠,说不得连第一份都办不成。到了海州就不同了,他是知州,一州的老大,又有圣旨在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不攻击朝廷,嘛事都没有。最后要怪罪。拿出圣旨,最多不能办而已。没有多大风险。在地方只要发展几年,形成力量,就算想取消也得考虑一下民怨了。嘿嘿,不得不说,沈欢地心思越来越阴暗了。
另外,报纸是一个划时代地产物,只要成功,不难青史留名。这样的好事,不去做留给别人去办,不是傻子又是什么!沈欢怎么能容忍这白白地名声从手中溜走。他已经做好了打算,第一份报纸就要登自己的文章,少不得还做上一篇说明。到时……嘿嘿,千古以下,报纸先驱地名声是逃不了的!
欧阳发也陷入了报纸创始人的兴奋之中,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子贤,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这次跟你出来,看来是一次再正确不过的事了!你和我说说,办报纸,最重要的是什么?”
沈欢示意他安静,沉吟着说道:“最重要地,当然是真实,一切都以事实说话,要有证据,不能虚假,不然上刊之事容易给人告上诽谤污蔑之罪。这一点一定要切记,特别是现在朝中局势紧张,一旦行差踏错,弄不好万劫不复。伯和兄,报纸之事,小弟就交给你了,反正你有办杂志的经验,又带了一些编辑,到时只要把他们派出去采集新闻素材,写成文章,就可以刊行了。不过这些新闻内容,你最后都审阅一遍,要向他们要证据,如果没有证据,宁愿不发这些事件,转以刊载文学文章都比胡乱说话要好!”
“对!”欧阳发说道,“子贤放心,这点为兄一定谨记。为兄也不愿出什么事啊!还有其他要注意的么?”
沈欢又道:“要公正,是事实就是事实,不能因为私人原因加以攻击某人。还要正义,我们办报纸,不图利,要的是那一口浩然正气,是为民说话,而不是成为某些人的工具!”
“对,这也是为兄的毕生心愿!”欧阳发也附和。
“大体就是这些了。”沈欢笑道,“其他就是要把摊子铺大,要一下子让整个海州之人都能看到。有了经验,就向其他州县发展。这一点,需要前期准备,特别是销售渠道,这一点,云飞兄没问题吧?”
“这是周某的老本行,哪会有什么问题!”周季拍着胸脯保证说道。
“好,具体有什么事宜,出现了到时再商议!”沈欢一拍手掌,“伯和兄,云飞兄,此去海州,小弟是抱了莫大的志气过来的,不是来玩,也不是来做什么名义上地磨练。小弟要么不做,一做就要最好!小弟现在憋了一大口气呢,这个海州,小弟一定要建成全大宋唯一的特别的大州!因此有些事就要劳烦两位大哥了!”
“子贤放心,我等自当尽力!”欧阳发与周季大声说道。
车上的三人,一时都陷入了狂热的幻想之中。车子一路而去,停停走走,花了差不多二十天地时间,一路奔波,海州已经近在眼前了。
其实沈欢敢有这般大话,是因为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海州,是后世连云港地所在地!”
“海州,连云港,我到了,你准备好了吗?”沈欢迎着潮热的海气,心里狂吼一声。
第二百○三章 报纸
海州到了。 五月底的时候,沈欢的马车终于进入海州地界。海州东临大海,在北宋中期以前,除了几个靠大海发展起来的大州外,其他应该地处大海,水灾成患,并不受朝廷重视,经济文化都不算发达。
海州也一样,只管辖四个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有点。人口加起来也才二三十万,若说海州城,那更是少了,区区几万人,比之开封这等百万人口的大城,那是小巫见大巫。这里是淮南路,有一部分就是春秋时期的齐地,甚至楚地。都是南蛮楚国,其地方经济程度可想而知。
海州此时也没有充分发展起来,除了靠一些平原地带重些粮食外,最大的特色就靠海的那两个县的渔业发展了。可惜渔业也落后得紧,只靠一些渔民驾些小船去捕捞,与泉州那些地方的大帆船可就相差甚远了!
不过沈欢敢选择这个地方,自也有他的考虑。不消说,作为后世连云港的前身,自有他的自己特有的资源!
连云港啊!一想到这个名字,沈欢就激动起来,这个后世的大市,是全国数得上号的港口,海运陆运之发达,自不必说了!沈欢敢向皇帝夸下海口,当然已经有了全盘的策略。海州在他手上,无论如何得有后世连云港的些须模样。至少,作为港口,要比泉州杭州等港口要大一些,经济好一些。这是沈欢给自己的目标,他脾气上来,还真有了不到南山不回头的劲头。不把海州建设得连他都不认得。他还真不打算要求回京城了!
知州进城,无论如何,都会造成轰动。当得知这个知州是最年轻地学士时,那种夸张的气势,更离谱了。至少。一路进去,海州城的百姓围观者甚众。沈欢一开始还出面与大家打个招呼,后来看来的人越多,吓得一头钻进马车,直让人打道去州府,不敢在抛头露面去臭屁。
新知州上任,作为海州数得上号的同僚都得过来混个脸熟。海州通判就不必说了。作为在海州地位仅下于沈欢地存在,当然要到场。另外就是其他四县的县令与县丞,作为下属,也该来恭贺一番。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与这位新来的大人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无论人家如何年轻,都是朝廷任命的知州。比他们不知大了多少级。有句话说得好,京官下来,见官都大半级。沈欢那些剽窃而来的诗词早已传唱天下,作为文人地官员,不可能不听过。一旦听过,当然知道这位是何许人物了!
下车伊始,沈欢倒也不敢傲慢怠慢了大家,所谓现官不如现管,就算他是知州。以后有什么政策,也还是下面这些人去实行。现在如果给人家印象差了,或者得罪人家,他初来乍到,很多地方都不熟悉。给人坑了都不知道;或者说人家处处阳奉阴违。你也无计可施。
好在沈欢的官架子从来都不大,在京城一向都很谦虚。也算得上随和。春风迎面的他一下子获得了不少人的好感,至少那片恭维。就真诚得多了。其中有一人他更不敢怠慢,甚至有点忌惮。那就是海州通判姜谦,宋代实行知州通判的官员制度。知州管理一州大小事物,基本上一州之事,都是他说了算,然而也不能让他们毫无顾忌,于是通判出场了。
在朝廷,就算宰相,对于御史的弹劾,也得忌惮;在地方,官员忌惮的就是通判,不要真以为山高皇帝远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只要通判还在,一个不爽,几封奏章上去,弹劾地方官员地行为,那你也要吃不了兜着走。白了就是监督,说难听点就是监视。谈判在州务大事上没有决定的权力,然而他可以管你这个官员,特别是你的言行,虽然名义上是纠察刑狱,然而真正的作用是监督地方官员。
想到这里,沈欢不能不佩服老赵家那两位开国皇帝,宋朝虽然军事上嬴弱当然,这也是政治上的体制造成的;然而若论对天下的稳定性,宋朝的制度,从中央都地方,都算得上中国封建时代数一数二的良性制度了。至少从人民叛乱与官员作乱上来将,可能性与影响性都要比其他朝代小得多,波及地范围也有限,造成的损害相对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