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吉松了口气说:“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不是已经交代过你吗,洛桑约你,你就去,看看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既然少奶奶吩咐了,我就去探探他的口风。”
“旺秋,你们祖孙三代,生在德勒府,长在德勒府,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忠诚,你不用多虑。”
“有您这句话,奴才就是为少奶奶赴汤蹈火也心甘情愿。”旺秋感激地说完,下楼去了。
旺秋又来到了药王山下,看见山脚下有几名刻经文的石匠叮叮当当地凿着。旺秋见洛桑正站在山洞门口等他,赶紧走了过去。洛桑见面便问:“旺秋管家,那套宅子怎么样?”
旺秋满意地说:“好,宽敞,气派,真是好。”
“我已经帮你物色了一个姑娘,漂亮,能生能养。改天给你送去。”
“洛桑少爷为我真是用尽心思。”
“我不是说过了吗,要交你这个朋友。”
“来而不往,就是我不懂事儿了。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啊?”
“旺秋管家真是心直口快,明白人!旺秋,你们家少奶奶和少爷睡一被窝吗?”
旺秋一愣,无语。
“我听说其美杰布一个人住在佛堂,确有此事?”
旺秋顿时翻脸,斥责他说:“你也是噶伦的儿子,怎么净打听这些端不上台面的事儿。”
洛桑还是追问:“德吉会让那小子上她的床?”
“你就甭惦记了,谁上少奶奶的床,也轮不着你。”
洛桑不屑地信口开河:“看你这副嘴脸,八成是你惦记上德吉了吧?”
旺秋火了,拿出房契摔到洛桑脸上,吼道:“你以为这张破纸就能收买我?我生养在德勒府,姓的是德勒的族名,他们对我的恩情是这张纸抵得了的吗?”
洛桑恼羞成怒,大骂:“你个狗奴才!”他伸手打了旺秋一个大嘴巴。
“入赘德勒府,你这辈子,休想!”旺秋说完,气哼哼地走了。一名刻石头的石匠抬起头来,原来他一直在监视旺秋,此人竟然是刚珠。
旺秋回到德勒府直奔德吉卧室,他推开门,弓腰进来。然后望向卡垫上,床上,竟然没有德吉的身影。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衣柜前,吃了一惊。原来,德吉穿着其美杰布的官服,戴着官帽,背对着旺秋,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突然,她从穿衣镜里看见了旺秋,吓了一跳,不耐烦地问:“谁让你进来的?”
旺秋轻声地说:“少奶奶,我回来了。”
德吉冲他摆了摆手,旺秋心领神会,不言语了。德吉把官帽从自己的头上摘下来,抱在胸前。她的眼圈红了,噙着泪。旺秋察言观色,试探地问:“少奶奶,您又想少爷啦?”
“这段时间被仁钦父子逼得紧,心里这根弦一直是绷着,现在总算放松了。”
“您是不是该办一次法事,为少爷超度?”
德吉被旺秋说破了心思,她把帽子放到帽筒上,把身上的官服脱了下来,转身走了。旺秋跟在她身后,继续说道:“这是您的心病,也一直是奴才的心愿。”
“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也没法名正言顺地去做法事啊。”
“那就去寺里,为少爷祈一次福吧。……跟家里人和寺里的人就说,我们是去为德勒老爷还愿。”
德吉想了想,吩咐道:“选个吉日,你去安排吧。”
第十章 汪丹和洛丹都知道扎西的底细
扎西陪着德吉到西郊大寺的佛殿来祈福,他们给佛前的酥油供灯添油,德吉一脸凝重,酥油灯摇曳的光影映在她的脸上。寻找网站,请百度搜索+她添完油,又去佛前敬供藏香。扎西递给她一条洁白的哈达,德吉拿过来,双手高高举起在佛前,她的眼泪流了下来,高举的双手,渐渐地落了下去,最后她把哈达抱在自己的胸前,忘情地哭了起来。扎西见状,悄悄地退了出去。
德吉对亡去的丈夫一直怀着深深的歉疚。对于藏族人来说,为死去的亲人举行超度佛事,供饭布施,择吉天葬,这是至关重要的人生大事,它将让亡者的灵魂得以解脱并顺利转世。这些再正常不过的仪规,她非但无法办到,就连对丈夫的思念也只能深藏心底。今天在佛前,德吉终于淋漓尽致地哭了出来,一是为自己的丈夫,二是为自己的命运。
佛殿外的空场上,已经聚集了几十名喇嘛等着领布施。德勒府的仆人吆喝着拥来的乞丐和流浪者,让他们站好队。这些人衣不遮体,贫穷和愚昧将他们折磨得有些麻木。
刚珠见扎西走来,喊道:“排好了,排好了,德勒少爷来给大家发布施了。”
扎西来到刚珠面前,站定后,开始发布施。乞丐走过来,扎西就在他的手里放上一张藏钞,刚珠则在他的脸上打上一个印记。
汪丹和洛丹朝佛殿而来,他们远远地看见了正在发布施的扎西,放慢了脚步。一双目光渐渐地靠近扎西,扎西也发现了他,两人四目相望,来者是汪丹。汪丹领到藏钞,他越发感到奇怪,边走边回头。洛丹也跟着领完了藏钞,嘴快:“这不是扎西吗?”
扎西慌忙掩饰,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发布施。刚珠闻听,上前一把将洛丹拽走,喝道:“领完了就走,快走,快走,远点儿走着!”
洛丹坚信自己的眼睛,争辩:“他是我朋友,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