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吉定了定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突然,兰泽大叫:“强巴,强巴。”
德吉赶紧坐下,拉着兰泽的手,轻声地唤着:“兰泽,兰泽。”
兰泽惊恐地睁开眼睛,她看到了德吉,放松了许多,问道:“阿妈啦,强巴回来了吗?”
“还没呢。”
“我要去找他。”
“兰泽,你放心吧,姨父派人去找了,一定会把他找回来。”
兰泽紧紧地拉着德吉的手,目光迷离。“乖女儿,回家了,不怕了,好好睡一觉吧。”德吉安慰她。
兰泽抓着德吉的手不放,可怜巴巴地说:“阿妈啦,您别走。”
“阿妈啦不走,阿妈啦陪着你。”德吉说完,轻轻地拍着兰泽,兰泽渐渐地睡去了。她见兰泽睡沉了,轻轻起身,把床上的幔帘放下来,走出了兰泽的房间。土登格勒等人站在门外,格勒见德吉和卓嘎从里面出来,上前问道:“兰泽睡啦?”
“睡了。”德吉刚走了两步,突然感觉不对,她回头望去。只见扎西身穿警察制服站在那里。德吉愣住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卓嘎也认出了扎西,不解地问:“姐夫,你怎么穿成这样?唱戏啊?”
扎西笑呵呵地说:“没错,好戏在后头呢。”
“我让占堆沿官道追你了,你回来了,他怎么没回来?”
“大哥还在路上,一会儿你就见到他了。”
德吉还是蒙着,追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德吉,我没走远,惊了一身冷汗,又回来了。”扎西说。
“阿佳啦,我和姐夫没别的意思,怕你沉不住气,没敢告诉你。如果走漏一点儿风声,兰泽就危险了。”格勒说。
德吉盯着扎西,又看了看格勒,生气地说:“敢情,你们合起伙来了,就多我一个?”
扎西龇牙笑着说:“不止你一个,还有卓嘎和占堆。”
此时,占堆和刚珠等人骑着马带着商队直奔德勒府的院子而来。那两名刺客也在其中,被捆着,用绳子牵着。
德勒府的客厅里,旺秋正一个人撅着屁股,弓着腰练习向德吉表白心迹。旺秋清了清嗓子说道:“少奶奶,不对,德吉,你一个人很孤单,羊单没命,人单落病,现在有我了……这样不好,不好。”他直起腰来,看着其美杰布坐的椅子,他走过去,坐下。接着练习说:“德吉,我会把兰泽当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和你一辈子厮守……我顶了德勒府的名号,我会让这个家族更加繁旺发达,人丁兴盛……”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他赶紧从椅子上跳下来,恢复了管家的奴才样。
德吉推门走了进来。旺秋上前几步,关心地问:“少奶奶,小姐那边没事儿吧?”
“没事儿,睡了。”
旺秋赶紧扶着德吉坐到卡垫上,然后站在边上侍候着。
德吉看了看他说:“旺秋,你也坐吧。”
“在少奶奶面前,奴才不敢。”
德吉指着自己边上的卡垫说:“你坐吧,坐这儿。”
旺秋受宠若惊,有些感动,坐到了德吉的身边。他觉得机会来了,马上起身,扑通跪在德吉的面前,发自肺腑地说:“这段日子,少奶奶一个人支撑家业,身心疲惫,奴才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你什么意思?”
“少奶奶,我敬畏您,连您的影子都不敢踩一脚。我爱戴您,恨不能变成一坨牛粪,烧成灰,为您熬茶,给您取暖。您要是一顶漂亮的帐篷,我就是那根撑起帐篷的结实木杆子……”
“你拐弯抹角,又是木杆子,又是帐篷的,到底想说什么?”
“少奶奶不嫌弃,奴才我愿意一辈子服侍在您身边,把您侍候得舒舒坦坦的。让天下所有的女人,老的,少的,都羡慕您,都嫉妒您。”
德吉听明白了,说道:“你的心思终于吐出来了。说吧,说清楚点儿。”她哭了起来。
旺秋以为感动了德吉,又往前凑了一步说:“少奶奶,您同意啦?我入赘以后,在您面前,我也永远是个奴才,您永远是我的主子。我们俩就像酥油和茶汁融在一起,浓香扑鼻。”
德吉抹了一把眼泪,盯着他说:“你再加点儿盐巴,把我喝了算了。”
“少奶奶,这是卡在我嗓子眼多少年的心里话,今天我终于敢跟您说了。”
“你是逼我下嫁给你?”
“管家入赘在拉萨早有先例。尼夏府的管家就跟夫人好了,还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很幸福。后藏大贵族赤钦家也是管家入赘……”
德吉忍无可忍,一个大嘴巴扇过去,怒斥道:“我早就看出你一肚子坏下水!”
旺秋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呆了,发誓说:“少奶奶,我是真心对您,要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我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