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明婵迈过这具皮囊,那火女刚好滚到她脚下,火苗一窜,就燃了她的裙子——没有烟雾,没有温度,没有灼烫感。
这是鬼魂的虚火,不是实火,吓得死人,烧不死人。
但是人们已经冷静不下来了。
他们互相推搡,挤压,踩踏,最开始那个抱着交规书的女孩全身都是火焰,她的胸口被好几只凉鞋在混乱中踏落,面白昏厥,已一动不动。
“你们这群……乱鬼!”
诚然你们也曾是无辜,诚然你们很多同类都是无辜,但现在你们这个集体已经做出了明显地侵害人类性命的行径,那么就无所谓量刑与否,无所谓什么原因理由,我直接将你们毙于法杖之下,斩断你们转生之路,合情合理!无需同情!
湛明婵气得咬牙切齿,她完全无视从自己裙子上燃了起来的火焰,符咒从手心直接弹出去,将那火女定在了地板上,法杖一扬,钉子男就冲了过来——湛明婵终于看清了他漆黑的面孔,一半浸透了鲜血,好似开颅手术没做完的病人,扑跌着跑下手术台,带着满脑袋的脑浆和血液,嚎哭着痛苦。
来不及思索更多,湛明婵左手稳住法诀,右手操纵法杖织出了法网,笼住了钉子男和火女,她念咒飞快,一道淡绿的清凉犹如普渡众生的佛光,迅速盈满了混乱的车厢——所有的火苗子都消失了,火女裂成了数片晶亮,钉子男化作一具白骨,喀一下,骨头一根根掉落到地上,咕噜噜滚动。
嘎——
车子停了下来。
砰!
砰!
砰砰砰!
连环追尾了。
后面的私家车主都钻出车,嚷了句“大公共怎么停车呐?!”车上的人听到了外界的声音,一点点惊喜爬上了每个人的眸子。
有人哆嗦着按了下开门键,两扇车门都开了,门外的熏风撒欢地跑进来。
湛明婵松了口气,她拨打了急救电话,探了探被人们踩踏的那女孩的鼻息,又摸了摸被钉子男拉着撞栏杆的小伙子的脉,都是还有一口气在,她喊了几声“帮忙救人”,抬头就看到大家都乱七八糟的,几乎是用滚动的方式,远远离开了车子,站到了环岛上。
叹了叹,自己若是个普通民众,不跑才怪。
看着急救车把伤员们给拉走,湛明婵躲过了调查的交警,拦了一辆出租——毕竟还有十分钟的路,如果随便一辆公交车上都能成这个样子,那么谁知道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下了车,进了校园。
第一感觉:似乎挺镇静。
寝室楼前,停了三四辆警车,还有两辆救护车。
湛明婵认出了几个学校二把手,还有舍管的大妈,都躲在一层办公间,嘀嘀咕咕着什么。
“我住这楼。”湛明婵庆幸自己当初没办退宿,出示了证件后,被获准进入,她问道:“出什么事情了?我昨晚刷夜没回来。”
舍管大妈摇摇手,“回去呆着,等通知。”
湛明婵试图再问几句,提着书包进楼的许词韵就叫了起来,“湛明婵——你可算回来了——!”
小姑娘一左一右,两个黑眼圈。
“好可怕哦——”她用软绵的声音这样说着,“真的是好可怕哦——”
她们上着楼。
“昨天晚上甲楼那边的那个水房,死了一个女生,是割脉死的,说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然后呢?”湛明婵直觉还有更大的事情在后头。
“我昨天一宿都没睡!”许词韵瞪大了眼睛说,“昨天晚上,有人在咱们这边的水房唱歌!特别——恐怖!我昨天睡得晚,去了一趟水房,我一过去,就没声音了!我一出去,就又有歌声了!”
她们推门进了宿舍,吴双一撩床帘子,“虫儿!你回来了!咱们楼又死人了!嗯?词韵都告诉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