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六匹黑马前后而行。
除却一身青衣,模样散淡,眉目飘渺慵懒的宋安之之外。马上其他五人个个魁梧身姿,敛神正色,精神抖擞,一看便知武艺非凡,当是受过严格训化过的。
“前方常有土匪出没,大家打起精神,留神格外小心。”领头将士声音铿锵有力,随即勒住马缰,行至宋安之身旁,恭敬请命道:“宋将军,末将与你并排而行。”
“韩大人过虑了。”宋安之宽解,随即看了看马车,对着众人大声道:“待会儿若真出了状况,记住先护好我的家眷。可曾听明白了?”
众位将士现出为难神色,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无人应答。
宋安之见状,便肃穆了声音,下达指令,“本将军的话,现在就不听了?”
“末将不敢。”
“好!那可是记住我的指令了?”
“记住了,护好宋将军家眷。”众人齐齐答道,声色嘹亮,于着荒郊野外愈发清晰可闻。
“等等。”紫阳从马车中弯身而出,随即端正的立好,神色威严道:“我家夫君一时糊涂,下错了指令。区区一介女流的性命,怎敌得过身兼重责的大将军呢?”随即转头,语气柔了几分,问道:“夫君可是认同妾身这番话呢?”
宋安之脸色有些难看,真是个不懂事的娘子,竟当场就拆夫君的台。面上却一脸闲适,解释道:“本将军此话之意,实乃堂堂一介能文会武的将军,又怎需你们相护。手无寸铁的女流之辈,弱不禁风的,才需众位能将出力相助才是。”
真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紫阳摇头一笑,随即敛了神色,郑重道:“小女子话已言明,孰轻孰重,国要紧还是命要紧,众位将士自己掂量着办。”
“朱紫阳,你可真不知好歹。”宋安之神色少有的凌厉,真生气的样子。
“宋安之,我有我的身份,而这身份之下,我必须这么做。”紫阳一脸淡然庄重,眸光间却渗出些许无奈的苦楚。
宋安之愠怒的眸光一转,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下令启程。
*…*…*
山间的羊肠小道,人迹罕至。鸟叫之声,盘旋于空空山谷,伴着高高的青苔壁崖间,愈发显得人形渺小。
宋安之眉头微收,一脸屏息凝神的样子,相较于方才的慵懒,如今简直判若两人。
忽的,林间百鸟齐飞,一阵的骚乱。
伴着这异样之景,宋安之神色一凛,“吁”的一声停住了马。其他将士,也跟着勒住了马绳。
一瞬之间,便从山林之内窜出五十来人的样子,个个头戴方巾,身着粗布麻衣。
当真遇着强盗了?宋安之眉头稍皱,随即道:“众位好汉,在下乃是宋安之,今番临危授命,去往……”
好汉不听废话,大批人马已然冲了过来。
晓道理已然说不得,宋安之对着马车忙大喊:“朱紫阳,快出来,我带着你冲出去。”
又瞧了瞧身后,混蛋,也有土匪!
紫阳出了马车,瞧见外头已是一片混乱,正然劝道:“宋安之,你一个人快走。带着我只会拖累你,到时两人都不能活命。”
宋安之朝紫阳伸出的手没有缩回的意思,平静的悠然胁迫,“朱紫阳,你可以再拖时间。”
身后的平儿见状,忙催促,“公主,快走吧!宋公子绝不可能一个人逃生的,若你再犹豫不决,到时真是所有人都要丧命于此了。”
“可,平儿……”
平儿心急打断,“宋公子不能死。”随即跳下马车,跟冲上来的匪贼交起手来。
“朱紫阳,你若不走,我的手只会一直这样伸着。”宋安之语音清渺,透着一股子让人不得不去信的力道。说话的当晌,空余的另一只手,已然解决了一个不知好歹冲上来的土匪。
紫阳不舍的望了眼已然加入战斗阵营的平儿最后一眼,便握住了宋安之的手,一个借力便上了马。
宋安之护着紫阳,一路疾驰砍杀,并经由几位将士的掩护,终于杀出了阵营。
可身后那些人却紧紧跟了上来,似乎目标只是他们一样。黑压压的马蹄狂乱,惊起遍地烟尘。
一匹马承着两个人的重量,纵然是匹名驹,也必然减缓了马速。所以,那些人,离他们越来越近。
紫阳转头瞧见形势如此危急,不由恳求道:“宋安之,你放下我吧!”
“你认为可能吗?”他的声音很冷,决绝的否定。
“你说过会成全我所有的想要。那么现在,我就要求你放下我,好好活着,好好护住我大岳天下。”她的声音急切,带着几分渴求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