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真是一时糊涂,是我自己把自己糟蹋了,我谁都不怪。”
“行了吧你,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个正经玩意儿,藏獒那事儿,是你给仁钦透的风吧?”
旺秋一愣。
“不认账?仁钦爷俩又不是神仙,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家的藏獒藏在哪儿。这还用问吗?德勒府一定是出了内鬼。还有,我那三个喇嘛师兄,谁把他们从热振寺叫来的,也是你吧!因为知道我底细的只有你和刚珠,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还以为自己聪明!”
“我糊涂啊,我中了邪了,你打我吧,打我这不要脸的。”旺秋抓起扎西的手,打自己的脸。
扎西甩开他,说:“我嫌你龌龊,脏了我的手!我早就看出你想当这个家的主子,我也觉得你最合适,我还跟少奶奶提起过,说了你不少好话。你急什么啊?你在这个家,一人之下,千人之上,荣华富贵,呼风唤雨,跟土皇上似的,你怎么还不知足啊?旺秋,你知道什么害了你吗?贪心!欲念!非分之想!其实你憋着心思想轰我走,我走就是了,不妨碍你啊。你何必做这么大一个套,兴师动众的,我都替你累得慌。”
旺秋不言语了。
“你平时不也捧着佛经,嘟嘟囔囔地念叨几句吗,你都念什么啦?佛说尊奉十善业,戒贪欲,戒杀生,我看你一句也没念到肚子里去。”
“我错了,我认罚,你用不着可怜我。”
“我才不罚你呢,恶有恶报,今世不报,来世你肯定变成畜生!叫人天天骑在胯下,抽你,骂你,你等着吧。”
兰泽因为惊吓,昏昏沉沉地一连睡了十几个小时都没有醒,德吉又是磕头敬佛,又是念经祈祷,兰泽仍然睡着。她心里没底,气得大骂旺秋:“这个混账,他怎么能对小姐下如此毒手。”
扎西安慰她说:“别胡思乱想了,孩子这些天也没睡个安稳觉,多睡会儿,正常。……少奶奶,我假借你的命令,饶了旺秋不死。”
“饶了他,绝对不行!”
“旺秋今天当着大伙的面没揭我的底,说明他良心尚存,也说明他还护着德勒家。就算他是一条狼,你杀了他简单,可要把他训成一条看家护院的好狗,那你才是积了功德。我是个喇嘛,修行人,你听我的话,没错。”
德吉还是愤恨不已,疑惑地说:“就这么饶了那个混账?”
“饶了。旺秋经管庄园还是一把好手,别瞎了材料。我让他去门隅的德勒庄园,那儿天高地远,算是流放,也是人尽其用。”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活菩萨。我问你,你早知道是旺秋干的,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没想瞒你啊,你跟旺秋眉来眼去的,我也闹不清是真是假,我横在当间,多碍事儿啊。再说了,是你让我滚的,没给我机会啊。”
“你还敢糟践我,这些天,我死的心都有了。你什么都瞒着我,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比旺秋那混账也差不到哪儿去,是大混账!”德吉边说打扎西。
扎西挺在那里,任德吉捶打。德吉打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失态,停下手。她抬头看着扎西,两个人四目相望,有些暧昧,又感到别扭。
第十四章 政教合一制度是万恶之源
旺秋去了门隅的德勒庄园,德吉和扎西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这半年,他们经历了太多的悲伤与艰难,现在终于拨云见日。德吉邀请亲戚朋友到风景优美的拉萨河边耍林卡,一是为了扫除此前的晦气,二是想调整一下自己沉重的心情。
林中树荫下的空地上,支起了各式各样漂亮的帐篷。一场藏戏唱得正欢,演员们头戴面具,且歌且舞。德吉和卓嘎与很多贵族男女正围在一起津津有味地看着,老爷、太太们欢声笑语,奴仆们穿梭忙碌。不远处的扎西正领着一群孩子在玩老鹰捉小鸡,兰泽骑在他的脖子上,开心地笑个不停。他们的欢声笑语不时地传过来。卓嘎扭头看扎西,凑到德吉面前说:“阿佳啦,我姐夫真是变了,从来没见他这么喜欢孩子。过去,我就没见过他抱兰泽。”
德吉也望着他们,感慨地说:“经历这一回,他也学会做父亲了。你没孩子,体会不到父母跟孩子那种感受。”
“阿佳啦,你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似的,怎么不跟姐夫再多生几个?趁着年轻,你这肚子可不能闲着。”
“在这种地方说这个,不羞不臊。”
“怕什么,我就是老怀不上,那兄弟俩可废物了……”卓嘎突然不说了,她捅了捅德吉说:“阿佳啦,你看那儿,那儿。”
德吉顺着她瞧的方向望去。一个浓妆艳抹的太太正把自己的脚顺着一个男贵族的袍子往里面伸,男贵族装作若无其事,在桌子下伸手摸她的脚。
德吉叮嘱了卓嘎一句:“你别多事儿。”
藏戏继续唱着,热闹非凡。扎西领着孩子们跑到了一片帐篷前,他们继续玩耍着,兰泽不经意地跑进了一顶帐篷里,格勒和一个女人正搂在一起拉萨。兰泽望着他们,满眼天真地叫道:“二姨父。”
扎西追了进来,他愣住了,特不好意思地拉着兰泽便走。
格勒倒无所谓,招呼着:“姐夫,回头我去找你。”
扎西抱着兰泽出了帐篷,诺诺地应了一句:“好,好,回头再说。嘿,我不回头,这有孩子呢。”
帐篷里的两个人继续淫声浪笑起来。扎西带着兰泽来到树荫下的空地上,德吉迎上去,问道:“你们去哪儿啦,我正要找你们呢?”
兰泽跑过去,趴在她的耳边旁,小声地耳语。德吉听着,惊讶地抬眼望扎西。
“兰泽,跟阿妈啦说什么呢?”扎西又对德吉说:“别听孩子乱讲。”
卓嘎不解,上前问道:“你们一家三口嘀咕什么呢?”
扎西赶紧把兰泽抱起来,说:“来,来,我们看藏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