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胡作非为吗?”秦韶华转头朝太监冷冷一瞥,“我不过是揭穿混蛋的谎言,指出他们的欺君之罪而已,并且让朝廷的财物免受损失。我这样做难道不是正义之举?”
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秦韶华盯住那太监,“这位公公,您说这些人什么来头,为什么敢跑到皇宫里欺骗皇帝大臣,谁给了他们胆子,谁指使他们冒领财宝?他们冒领之后把金银拿回去,是要和谁分赃啊?我揭穿他们你就说我胡作非为,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帮他们说话,莫非你……”
“你信口雌黄!还不住口!”御前太监气得满脸通红。
“够了!”皇帝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秦韶华一通话点出这些人是受人指使,明面上在质问太监,其实质问的根本就是太监背后的那个人。
眼看着满殿人跟上了秦韶华的思路,纷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皇帝怎还能让两人争论下去。
太监告罪退下,皇帝用威严的目光注视秦韶华,“这里是皇宫,是为烈国公府追思的严肃场合,你却如此胡搅蛮缠,若不是念在你大义灭亲揭发秦云有功,朕一定治你的罪。还不退下!”
秦韶华很是惊讶。
皇帝这是吃错什么药了吗。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底气十足了?
那个在齐王逼视之下频频低头,只会在背后搞小动作,连她闯了太后葬礼都不敢问罪的窝囊皇帝,哪去了?
目光不由自主就朝皇帝身边的卫长公主贺兰馨望去。
贺兰馨依然如初见时一样美丽,秋波流转静静坐在那里,吸引着许多男性的目光。
秦韶华看她,她就冲秦韶华微微一笑。
那样柔美而充满风情的笑,让所有嫔妃都黯然失色。
不等秦韶华回应,皇帝已经开始义正词严地宣告众位臣工:“朕登基以来,以仁德治理天下,对忠良之臣关爱有加。烈国公府昔年惨遭横祸,朕亲自为其平反,严惩奸人,以告慰英烈在天之灵。朕之心,众爱卿想必能够体会。今有秦云赃款在此,前日有人提议充作军费,但朕以为,烈国公蒙受奇冤,奸人的赃款一定要赐给烈国公府才能告慰英灵……”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后面不必赘述,总之都是表现自己多么英明睿智,多么爱抚忠臣的,又金口玉言说那些领赏的人身份真实,无须怀疑。
又说,秦韶华当年身在护国公府,是秦家的人,不认识凌氏族人也不奇怪。念在她一片好心,就宽宏大量不追究她的罪过了。
听得此言,秦韶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作死,就不会死。
皇帝难道没看见满殿群臣不悦的神情吗。
难道没听到大家忍不住的窃窃低语吗。
犯众怒犯到这种登峰造极的程度,大家站起来分分钟赶你下台啊!
秦韶华耳力甚好,能清晰听见许多人小声的议论。
有的说,陛下为什么非要把财宝赐给那些来路不明的人?难道就为了给秦韶华添堵?
有的说,这些秦云的赃款就是他献给太后那部分,太后死了,财宝归了陛下。
有的说,陛下是被迫给威远侯府平反的,当然不愿意再把宫里财宝交出去充军费啦。
朝臣们可不是随便就能愚弄的百姓,人精多得是,很快就猜出了皇帝的真实意图。总之就是不想吐出银子,于是找人冒领,然后他再暗地把银子收回去呗。反正不能按着秦韶华的要求,把财宝充作军费给齐王送去!
“秦韶华退下,不得干扰赏赐仪式。”皇帝长篇大论完毕之后,命令那些人上前行礼接赏。
秦韶华抱臂站在大殿中央,静静看着皇帝,纹丝不动。
眼神鄙视到了极点。
看他怎么有脸把这场戏做下去!
众席之中突然站起一个人,“陛下!烈国公府直系的血亲都已经没有了,即便殿上这些人身份真实,他们也离烈国公本人太远,哪有资格替烈国公领赏!陛下要是真想赏赐,不如直接赏了秦姑娘,她好歹是烈国公的亲外孙女!”
秦韶华讶然看去,发现竟然是个旧识。
是当日在冯尚书府赏花宴上认识的公子哥儿赵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