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那人嗯嗯一声,“这么说我们家二蛋还能看见脏东西?”
那粗犷的声音又说,“脏东西到不见得,听了你儿子的描述,我觉得是僵尸的可能性大!和咱们今天在乱葬岗烧死的那些是一样的,你们都站远点,守着这门口就行,要是有东西从里面跑出来,就用这东西撒它!”想来是江米黄豆一类的东西。
我听到了这话顿时知道外面是谁了,他应该就是刺猬口中的那个疯道士,不过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这祠堂里。
耳听院子里杂草哗哗作响,好像有人走了进来,而且是两个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瞎子现在脸上露出了近似无奈地表情,捉鬼的现在被当成鬼,这估计也是瞎子人生的头一遭,不过他这无奈的表情配上他苍老的面容,显得那么凄凉。
我心中也哭笑不得,耳听“嘭”的一声,供堂的内门已经被踢开,我扶助瞎子的时候,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打扮奇怪的道士(或者叫做和尚),另一个人留着偏分头,穿着一身的确良衬衫,长的特别帅气。
这道士是我平生所见最奇怪的道士,那时候我虽然不出门,可是道士服和和尚服还是能认出来的,因为左近就有庙,可是这人穿着一身灰白的道士服,脚蹬道士靴,却剃了一个大光头,而且光头之上似乎还点了香疤,这算是那门的道士?更为标新立异的是他还留着一脸大胡子,颇像是花和尚鲁智深的造型。
本来踏着罡步(道士专用捉鬼除煞步伐)的他,看见我们两个在墙角的时候也不禁一愣,我这时候注意到他身上的装备更是觉得可笑,他背上背着一个大算盘,像小学生背书包一样斜跨着,手里面那个一个类似招魂幡子的东西,一愣以后他指着我们,“原来不是僵尸,刚才是你们在这儿装神弄鬼么?”
他身后那人虽然不说话,不过看我们的眼神冷冷的。
其实我想说真正装神弄鬼的是他,这非主流的打扮,这前卫的造型,怪不得刺猬叫他疯道士,穿道士服留和尚头,拿黑白无常兵器,还背着算账先生的家伙事,简直已经无力吐槽这个道士,有点像是精神病患者,可当时我不能得罪他,只得说,“我们被人家打伤了,躲在这儿养伤,正准备走呢。”
他好像用看小偷一样的阳光看了我们一下,“一直都是你们两个在这儿么?刚才这儿的诈尸是你们弄出来的?”
我正要给他解释清楚,他身后那人转了一圈,这时候看见墙上的血迹了,他语气不急不缓地问道,“这墙上的血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
瞎子没有搭理他,我现在是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寻思都到了这步地了,看样是没有办法悄悄地离开这祠堂了,他们两个哪儿跑出来的,静管闲事。
“说话,再不说话我喊村长过来,把你们送派出所!”见我们两个都不搭理他,道士有点急了。
瞎子还是慵懒地靠在墙上,我不知道他是要恢复力气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说什么?我们被人打伤了,躲这儿养伤呢。”
那疯道士听瞎子这么说,往前走近了一步,态度温和了一些,“你们是这村里的人么?和人家在这斗殴打成这样的?看不出你那么大岁数了还这么拼?要不要把你扶出来。”
没想到这疯道士还挺热心,听他这么讲,看来外面说话的那个人应该是村长,刚才那个小孩就是村长的儿子,瞎子急忙说不用,我们不是本村的人,扶出去恐怕会出其他的事端。
这疯道士本来要走近前来扶我们,听见瞎子这么说又皱起了眉头,也不扶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最近你们这一带总是出怪事,先站起来,出去再说。”
我犹豫着看了看瞎子,也没有动,这道士转回来用他的招魂幡似的东西指了指我们,忽然厉声说,“不对,你们两个身上阴气怎么那么重?你们养阴神?”
我和瞎子还没有回答,他又喊道,“乱风岗的那些僵尸和你们有没有关系?”道士和他身后那人都把架势绷的紧紧的,眼看要动手,我一看事情紧急,咳了一声,“那些乱葬岗的僵尸不是我们养的,是一个叫做赶尸门的组织的养尸地,他们也在找你们,你们要当心。”大概是觉得他们和赶尸门做对,定然不是坏人,我在最后又加上了提醒。
我说这话的时候,不但他们,连瞎子都吃了一惊,因为这事我还没来的急跟他说,那道士嗯了一声,“赶尸门?找我门,那你们呢,躲在这里干什么?”
谁知道这时候瞎子说话了,他长吁了一口气,“我们是死人阁的,你可曾听过?”
那道士的招魂幡慢慢地垂了下去,对我笑了一下,形势已经不那么紧张,“死人阁?怪不得身上都是阴气,你现在这个模样,是在渡生死途么?”
瞎子艰难地摇了摇头,道士又道,“你死人阁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什么劣迹,你们在这呆着干嘛?”
瞎子道,“我们也是被赶尸门逼到这个地方的,本来没必要对你说,老朽一辈子不求人,更没有必要求你,可是这个孩子以后的日子还长,要是张扬出去,行尸门还会找上来。”
我被瞎子突然的这番话给弄迷糊了,什么死人阁,生死途?怎么连我也成了死人阁的人了,顿时感觉他们说的话扑朔迷离的,听不太明白。不过那道士好像是被说动了,“这么说,那乱坟岗的僵尸是赶尸门弄出来的了?不知道是南赶尸门还是北赶尸门?”
我心说赶尸门还分南北么,道士和瞎子说了几句,瞎子所知并不多,那人便回头问我,“你刚才说他们也在找我们?”
我还没有点头,道士身后的男人微微地冷笑,“找我们?来了正好,就怕他们不来。”
这男人一直没说话,不过说话的时候语气骄傲而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