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张盐引很快送到了广州。
刘子岳听说柯建元连头都没露,就直接让崔元庆帮他把事给办成了,还对他感恩戴德,不由感叹:“这个柯建元,不愧是郭大人的心腹嫡系,把人卖了还让人给他数钱。”
听说现在崔元庆对柯建元倚重得很,户部不少事都要问柯建元的意见,俨然一副将柯建元引为知己的模样。
可惜了,要不是太子那边已经日薄西山了,直接让柯建元假意投靠了太子,以后行事更方便了,太子那边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也会快速传入他的耳朵里。
但现在太子这状况,还不知道能支撑多久,刘子岳可不想将自己的人砸进去,到时候跟着太子倒霉。
池正业更是叹为观止,跟着平王这几年,他可真是长了不少见识。好在这对他们是好事,他拱手笑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不但得了一百张盐引,又将一位肱骨之臣纳入囊中。
刘子岳笑了笑,将装着盐引的匣子递给了池正业:“这么多盐引咱们恐怕用不完吧?”
池正业小心接过盒子:“殿下的意思是?”
刘子岳说:“一万二一张,在广州商会内部销售,周掌柜他们想要就卖些给他们,剩下的自己用,不然太打眼了。”
江南北地到底不是南越,不是自己的地盘,刘记商行做得太大,获利太多,会引起某些势力的眼红和觊觎,也会动一些地方势力的利益。
有些地方缺盐未必是真的没有盐,不过是某些不法商贾勾结官府制造盐荒,刻意哄抬盐价,谋取暴利罢了。他们肯定不欢迎外来盐商的。
光一个刘记太打眼了,多些商人,分散外界的注意力,同时也能将两大盐场囤积的食盐快速销出去。否则光是刘记,精力到底有限。
至于一万二一张,也不算很贵。普通商贾想要搞到一张盐引,少不得要想方设法,走各种门路,费时费力求爷爷告奶奶,银子也不会少花。
这一万二不但省事,还能保证他们能及时拿到盐。
池正业握住盒子道:“还是公子考虑周详,周掌柜他们老早就想涉及食盐这一行了,奈何盐引太难弄,他们也没有门路,故而只能作罢。如今咱们卖给他们,还保证有盐可供,他们定然很乐意。”
“嗯,这事就交给你,尽快办下去。广州商会这块,你与苗掌柜也要留意,咱们广州商会的商人要团结一致,不要将人心搞散了。”刘子岳叮嘱他。商贾在古代虽是贱业,但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商品流通都少不了他们。
池正业点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公子,苗掌柜想见您,他恐怕已经生疑了,您看这事怎么处理?”
苗掌柜上次帮忙打掩护,池正业给他的说辞是七公子身体不适,不能让人知道,因此才安排了一个冒牌货随他一起上船去南洋。
苗掌柜当时信了,回来后就表达了想要见刘子岳的意思,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刘子岳估算了一下,自从他去了南越水师,将平王与刘七公子这个身份切割之后,他跟苗掌柜已经有近两年没见过了。
他所谓的公开亮相,瞒得过不知情的人,但瞒不过苗掌柜这种曾经走得近的。
思忖少许,刘子岳说:“正好我明日要去府衙见黎大人,你明日让他去府衙拜访即可,再给我准备两张盐引。”
这两年苗掌柜没少帮忙打掩护,也该让他知道了,反正这事左右也瞒不了太长时间了。
苗掌柜接到信,看到会面的地址定在府衙,心里原本六分的怀疑一下子变为了九分。他心里不禁感慨万分,当年做生意认识的少年郎罢了,万万没想到,他竟是如此身份。
次日,苗掌柜拿出自己最隆重的衣服穿上,又对着铜镜整理了好几次衣冠,还问他夫人:“你看我今天这身衣服怎么样,还可以吧?”
苗夫人翻了个白眼送他,语气有点酸:“老爷今天这是要去哪儿啊?当年咱们成亲那会儿你也没这么紧张重视吧?”
苗掌柜一听就知道她想岔了,无语至极:“夫人你想哪儿去了?今天是知府黎大人召唤,我能不重视吗?”
苗家虽然富裕,但平民百姓与官员之间的身份地位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苗夫人听了这话,捏着帕子赶紧上前给苗掌柜理衣服:“哎呀,老爷您怎么不早说?这衣服脱下来再熨熨吧。”
她捏着袖子边上那一道小指长的褶子,催促苗掌柜脱衣服。
苗掌柜拿开她的手:“行了,这点小事知府大人不会计较的,时间不早了,我得出发了,不能让大人等我。”
苗夫人这才作罢,将其送出了家门。
苗掌柜赶到府衙,距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多钟,他让人上去禀明了来意。
看门的衙役应早就接到了消息,连忙将其迎了进去:“老爷在花园等您,苗掌柜,请!”
苗掌柜走进后院便看到荷花池旁边的凉亭中刘子岳与黎大人相对而坐,正执子对弈,周围伺候的下人早遣散了。
黎大人落下一子,拿起茶壶,给刘子岳倒了一杯茶,说了什么,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很从容很随和的样子。
衙役说:“苗掌柜,大人吩咐小的将您送到这,您请!”
“多谢。”苗掌柜道了谢,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唯恐惊扰了下棋的两人。
但刘子岳还是看到了他,笑着打了个招呼:“苗掌柜来了,请坐,我与黎大人这一局很快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