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妈妈不急不慢走了出来,对郑妈妈笑道:“郑姐姐怎么有空。我正在给露姐儿敷药。”
“你会?”郑嫂子上下打量一番,进门看见黄妈妈手上和衣角上还有血迹,便信了半分,眼光落在了桌上的药包上。
“这药好香啊,应该很名贵吧。”郑嫂子闻闻药包,又走到床边,看见朱白露惨白着小脸,有气无力望着她。
活着就好。郑嫂子松了口气。老夫人还怕她死了没法交代,毕竟今日来的人太多。朱白露刚走不多会,朱兴敬便进了屋,跟老夫人说了好会话。
朱老夫人出来脸色十分沉重,跺着拐杖说:“命啊!”还吩咐她拿药来。
她不知大爷给老夫人说了些什么,却知道朱白露现在不能死了。她这一路赶过来,却在半路遇见了高若兰身边的余妈妈。
黄妈妈倒了一杯水,递给郑嫂子,笑道:“这是大夫人刚差人送来的。看来,郑姐姐也是来送药的吧。”
原来是陈氏送来的,估计是王御医走前留下的。这倒也说得过去。郑嫂子才解了疑心。
黄妈妈见郑嫂子不接水,便放在了桌子上,对余妈妈笑道:“这位姐姐很面生,是新来的吗?”
余妈妈傲气地道:“我是你们夫人的奶妈,我姓余,以后就叫我余妈妈。”
夫人的奶妈?不是慧妈妈吗?对啊,今天没看见慧妈妈回来,难道?
郑嫂子心里嗤笑。这高夫人姐也真是,自个想贴着进朱府,连下面的奴仆都一个样。她不会背叛老夫人,却也不会帮她的侄女。这是两个不同的人好不。
余妈妈见黄妈妈半天反应不过来,决定指点一下这个孤陋寡闻的婆子:“这位妈妈想来不知道。我是你们高夫人的奶妈。”
黄妈妈顿时明白过来,这位怕就是慧妈妈老是提到的,夫人的那位表姐的奶妈。一个媵妾而已,架子倒是蛮大。
“哦。”黄妈妈意味深长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余妈妈恼羞成怒,将盘子往桌上使劲一放:“我们家夫人关心露姐儿,求了姑爷才送了药了。你这个婆子怎么那么没规矩。”
“哦。”黄妈妈又是哦了一声。
余妈妈面带怒色。
“好了。都别说了。余妈妈,你把黄妈妈绕晕了。黄妈妈,余妈妈那是高夫人的奶妈。”郑嫂子及时打断了两人,坐到了朱白露身边。
“原来是高夫人身边的余妈妈,我常年看院子,脑子反应慢,姐姐说慢点。”这次黄妈妈不急不缓道。
原来也不是省油的灯。郑嫂子看了看黄妈妈,扭头对朱白露说道:“露姐儿,这是老夫人让我送的药来。她说你要放宽心一些,下人们做错了事自然是要罚。姐儿先安心养病,要什么就说声。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夫人她疼你还来不及呢,姐儿气大,以后万万不可往那瓷片上跪呢。自己受了伤不说,也救不了下人。”
这话说的,好像是她自己为了威胁老夫人,要跪下去的!这个老妇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万万没想到,这一世先要应付的居然是奶奶。朱白露一股气盘旋在胸口出不来,委屈地半天说不
出话来,一行泪便流了下来。
“好了,姐儿别哭。你这样,别说朱老夫人心疼,就是奴婢们看着也心疼呢。”郑嫂子说着起了身告辞而去。
“这是我们夫人送来的药,让姐儿好好养伤。还有一根参,这可是我们夫人收藏多年的,自个都舍不得吃呢。”余妈妈唠唠叨叨说了好会,才离开。
朱白露举起手来,想将那些药扔下去,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举起来又垂了下去,想骂人,却又没力气,浑身都疼,眼神朦胧起来,又晕了过去。
晕倒前,她似乎听见郑嫂子说道:“露姐儿这里没了人也不行。既然黄妈妈那么喜欢露姐儿,就在这里陪她吧。反正那门啊,你也看不住。如果再看不住大露姐儿的话,你就去陪慧妈妈吧。”
呸!难怪都说自古以来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果然如此,赵仲晨看得在树上直跺脚。若不是范刀拉着,早进去将那两个婆子狠狠揍一顿。
待几人走后,赵仲晨跳下来,望望那个小丫头,望望朱白露。比划了一番,一掌打晕小丫头,让黄妈妈看着,自己则抱着朱白露离去。
这次赵仲晨给朱白露灌下了适量的麻佛散,让朱白露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朱白露只觉自己上了一叶小舟,在漫无边际的水域飘荡,找不到出路。忽而大风刮起,小舟快被倾覆。朱白露趴在上面,害怕地直叫。
忽然天空开阔,一道霞光照下,她仿佛看见了母亲和蔼的笑容和浅绿粉妆玉砌的模样。
“母亲……”她笑着伸手,却发现自己没了四肢。顿时吓得大哭,惊慌失措。忽而又是一阵闪电一阵雷雨,朱老夫人凶恶的脸出现在天空,她一个拐杖打来,母亲和朱浅绿都消失了。
“哇哇哇,母亲!都是你,不愿意把东西给父亲。害死了我。哇哇哇……”忽而,浅绿变成她死去的孩儿,哇哇大哭着,手伸了过来,掐住她的脖子。婴孩的脸在浅绿和那孩儿之间变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