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若琪本来还想在到达家门口的时候,发出喝杯咖啡的邀请,然后回去换身性感装扮,施展浑身媚术,凭借霸道身材和屡试不爽的引诱,不信生米煮不成熟饭。
但由于易文心横插一脚,欧阳若琪勾引金龟婿的热情大幅度下降,可限量版包包货真价实,高级西餐厅的经理殷切态度又不像作伪,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在搞不清赵凤声具体身份之前,欧阳若琪暂时还不想低三下四地献身,这是一个三十岁女人具备的谨慎。分别时,只是微笑道别,完全跟在餐厅时判若两人,像是普通同事一样疏远。
泰亨的问题迫在眉睫,赵凤声对她的转变没什么感觉,调转车头,驶向医院。
回到已经变成卧室的病房,却发现钱天瑜鸠占鹊巢,趴在床上,翘着光洁如玉的脚丫,举着一本主人经常看的外国名著《荆棘鸟》,看的津津有味。
望着美人读书的静谧画面,赵凤声将脚步放轻,脱去外套,随手搭在椅子上,柔声说道:“你爸今天好点了么?”
“鸟儿胸前带着荆棘,它遵循着一个不可改变的法则。它被不知其名的东西刺穿身体,被驱赶着,歌唱着死去。在那荆棘刺进的一瞬,她没有意识到死之将临。她只是唱着、唱着,直到生命耗尽,再也唱不出一个音符。但是,当我们把荆棘刺进胸膛时,我们是知道的。我们是明明白白的。然而,我们却依然要这么做。我们依然把荆棘刺进胸膛。”
钱天瑜音质属于凤毛麟角的女中音,嗓音丰满圆润,具有朗诵天分,这段著名的结束语,被她声情并茂的朗读中,演绎的淋漓尽致,带了点激昂,带了点悲切,带了点感性,带了点职场中极为少见的真情流露。
钱天瑜动作轻缓合住书本,看着色彩昏暗的封面,轻叹道:“这本荆棘鸟,是我上大学时读过次数最多的一本书,考林麦卡洛也是我最喜欢的作者,每次读到最后,心中总会有种淡淡的忧伤。赵凤声,说实话,你有没有觉得我有轻微的抑郁症?”
“伤春悲秋?这是穷苦人家的专利,并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白富美该干的事情。那种富贵病,我听过,但没见过,其实想要治疗的话,也很简单。把你扔到农村,一天割几亩麦子,到时候别说抑郁,厌食症都能给你治好,大白馒头配咸菜,专治各种疑难杂症。”赵凤声坐在床边,摁着有些酸涨的额头,力道越来越大。
“你安慰人的效果,真的很差劲。”钱天瑜扭过头,眼中透露着不满情绪。
“我跟欧阳若琪见过面了,她说这次的人事变革,会带来无法预料的恶果,这件事到底是由谁发出命令,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谱?”赵凤声低着脑袋闷声说道。
“我问过我爸,他说是跟沈叔叔的共同决策,换掉不作为的老员工而已,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啊,至于像她说的那么可怕吗?你不会是被欧阳若琪忽悠了吧?”钱天瑜支起上半身,半信半疑说道。
“到底是我被忽悠,还是你和你爸被忽悠,过几天就能清楚,不过到了那会,已经为时已晚。欧阳若琪站在一个员工角度,将事情阐述的很明确,大批换血,先不说其它负面效果,首先导致了军心不稳,员工人人自危,你不是财务部的吗?去看看公司业绩,据说下滑到了惨不忍睹的程度,再这么下去,还用得着别人打泰亨的主意?自己就把自己玩死了。”赵凤声苦笑道。
“我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医院,没去公司,真的还是假的,有你所说那么严重?”钱天瑜惊慌失措道,事态显然超出了她的预估。
“一个香奈儿限量版包包换来的情报,我觉得可信度很高。”赵凤声闷声道。
“那我明天赶紧回公司。”钱天瑜来床上来回转悠,手足无措道。
“你回去先把财务方面的症结搞清楚,别急着发飙。”赵凤声搓着双手,缓缓说道:“更换大批员工,股东有权力吗?”
“没有,除非是我爸召开董事局会议,像更改年度财务预算方案、决算方案、利润分配方案,事关这种重大决策,股东才会参与进来。平时公司运营,股东无法插手。整个公司上下,只有我爸,沈叔叔,还有人力资源部的部长,他们三人有权力更换大批员工,泰亨的员工制度非常规范,到了中层员工的选拔和录用,还要经过考核跟提名,不会轻易任人唯亲。”钱天瑜快速解释道。
“不是你爸,也不会是abby,就只有沈大民一个嫌疑人了,我没资格动他,还是得由你来抉择,这个案子,破,还是不破?”赵凤声语气变得异常沉重。
“沈叔叔……他跟了我爸好多年了,从我上高中时就在我爸身边,不可能叛变泰亨啊!”钱天瑜夹杂着哭腔说道。
哪怕履历再光鲜亮丽,她也不过是位涉世不深的小女人,没见过世道险恶,没见过人心叵测。
“他未必会背叛泰亨,背叛的只是你爸而已。”赵凤声饱含深意说道。
“背叛我爸,不背叛泰亨……”钱天瑜反复念着两句话,恍然大悟道:“你是说沈叔叔跟其他股东沆瀣一气,想要把我爸挤走?!”
“或许是跟翟红兴穿了一条裤子,这事,谁也说不准。”赵凤声把心中的担忧说出了口,钱宗望重病,钱大宝不在,他只好跟钱家唯一的人选商议对策。
“如果沈叔叔也靠不住,那……我该怎么办。”钱天瑜呆坐在床边,可见赵凤声的话对她刺激很大。
“放手一搏吧。”
赵凤声自言自语苦笑道:“其实,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了。就像《荆棘鸟》的最后一句话,我们明明白白,却还要把荆棘刺进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