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娇匆匆吃了一些早膳,便派丫鬟去徐氏正房里头通知了一声,径自往前院书房去了。没过多久,徐氏也就跟着来了。
原来徐氏虽然不通庶务,可是徐禹行这几日又正好不在,她也只好亲自过来听管家门回话,总好过到时候一问三不知的。
谢玉娇见陶、刘、谢三人果然都来了,只请他们坐下,又让丫鬟沏了茶,徐氏在主位上坐着,听她们议论了起来。
“今年夏天有点旱,好在太太支了好些银子出来,让百姓增做水车的,如今那些旱地也抢回来一些,只怕收成不会比去年差太多。”徐氏虽然不擅管家,可她是一等一的善人,拨银子做好事儿倒是不会耽误的。
陶来喜说着,还感激不尽的看了一眼谢氏,又道:“在过一个月就要秋收了,如今壮劳力都去打仗了,只怕人手不够,我已经跟青龙山那边的村头说好了,到时候让他借上百个年轻汉子过来,帮我们抢收成,五十文钱一天,初步估计要三天,大约要十五两银子的工钱,还要算上三天的饭钱、烧饭婆子的工钱,支个二十两银子也就够了。”
徐氏便道:“这都是体力活,又那么热的天,怪累的,工钱算五十文,你总共支三十两银子,若多了,就让他们自己分了去。”
谢玉娇听徐氏这么说,虽然不说什么,心里到底还是忍不住笑了。好在这些都是一些小钱,也算不得什么,花了也就花了,再大钱上头,也这样半卖半送的,可就要亏死了。
陶来喜见徐氏吩咐了,只点头硬了,那边刘福根又开口道:“我这儿最近倒是没什么事情,年中刚盘过一次店,除了给大小姐当嫁妆的那几家店还没来得及去看,其他的生意都不错,从去年起,金陵城一下子多了几万人,这生意就一直没差过。”
谢玉娇只点了点头,又道:“那几家店等我有空了,自己去看看,你除了帮着舅舅看好城里的店铺,平常衙门的事情也要多看顾着点,县太爷有什么指示,你要第一时间通知陶管家和七叔。”
刘福根闻言,只笑着道:“大小姐放心,我隔三差五就去衙门那边走动走动,再说了,如今县太爷都跟我们家是亲家了,他还能坑了我们不成?”
谢玉娇便笑道:“康大人这是第三年了,按理也到了该升迁的时候了,除非他自请连任一年,不然最多到年底,这县太爷也该换人了。”
刘福根一听这话,脸又耷拉了下来,只郁闷道:“才攀上的亲戚,这又捞不到好处了。”
谢玉娇也不去理他,又问谢云臻道:“七叔,那作坊的运作如何,六万件的棉袄如今做了多少了?”
“如今已做了五万件了,还有一万多件,一个半月是肯定能完成了,只是我想着,这么大的作坊,若是昨晚了棉袄就歇下来,倒是浪费了,因此只托人又问了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活计,若是能接下去做,到底也是一条生路,那些绣娘们回家也不过就是相夫教子的,如今这样还能多得一份银子。”
上回谢玉娇让周天昊回去户部要了这么一个大生意,已经觉得很是不好意思了,这若是再要一回,反倒越发不好了,况且她接了这生意,无非就是想先把这些难民安置一下,于谢家其实没赚到什么银子,无非就是得了些劳力钱。不过谢云臻有这样的想法,自是非常好的。谢玉娇便开口道:“你若是有认识的人,也可以先问起来,若是涉及朝廷那边的事情,还是先回了我,横竖还有王爷在,我们也不用那样舍近求远。”
谢云臻只点头称是,三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各自留下了这两个月的账本来,便要起身告辞。此时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徐氏哪里肯让他们走,只吩咐了厨房,做了一桌好菜,又送去了好酒,请了这三位在府上吃一顿好的。
徐氏这几个月虽然管一些庶务了,但账本也都没看,谢玉娇见她听了这么久也累了,便放下了账本道:“我也先陪母亲回正院用些午膳,这账本下午看也无妨。”
谢玉娇陪徐氏用过了午膳,徐氏因问谢玉娇要不要歇个中觉,谢玉娇只笑着道:“早觉才睡了起来,又歇中觉,真正是要变成猪了。”因此便不肯歇中觉,只让丫鬟陪着去了前院书房,看起了账本来。
好在这两个月谢家也没有太大庶务,因此账本也清楚,什么银子花在了什么上头,很快就追根溯源的就找到了。谢玉娇看了好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便起身走动了走动。当时她出阁的时候,忘了把书房里的这几盆多肉带走,没想到她快两个月没回家,这多肉涨得越发的好了。
谢玉娇顿时觉得心情很好,只让紫燕赏了这院子里的婆子,让她务必好好看着这几盆多肉,别多浇水,十天半个月的浇一次也就够了。
那婆子原本就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养,只是打扫房间的时候瞧见了,便顺手浇了一下,没成想还得了赏,真是笑得嘴都何不拢了。
谢玉娇赏了一会儿多肉,把盆中枯掉的地方都捡了去,这才又坐下来看起了账本。如今天气闷热,虽然书房里面放着窖冰,但谢玉娇还是觉得这气压有些低。她平素就是有些苦夏的,今年因为事情太多,反倒没怎么在意。之前和周天昊那一个多月又经常腻在一起,每天都被折腾的双腿酸软、脚底心发飘的,她也早把苦夏这回事儿给忘了。
如今这半天的账本看过来,到底是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了。谢玉娇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本想站起来却还是扶着椅子又坐了下来,只喊了紫燕进来道:“你扶我去一旁软榻上躺一会儿,我眼前发黑,大约是中暑了。”
这时候她说话都已经有些含糊,紫燕听闻,只吓了一跳,急忙喊了婆子去徐氏房中报信,自己扶着谢玉娇在软榻上躺下。
谢玉娇阖着眸子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只觉得胸口压抑的难受,竟像是呼不上气来一样,神智也越来越不清楚,到最后紫燕喊她,她也没精气神应了。
紫燕见谢玉娇这是晕了过去,越发就吓得六神无主,这王爷才走一天,姑娘要是就病了,那可真是急死人了。
婆子去徐氏那边报信的时候,徐氏才刚刚歇了中觉起来,听说谢玉娇中暑了,只忙不迭起身就跑,又打发了张妈妈,赶紧去县里请大夫去。
张妈妈哪里敢怠慢了,还没等徐氏把话说完了,早已经出了二门了。
谢玉娇只觉得浑身无力,等睁开眼睛的时候,这房里已经都点起了灯来,徐氏只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见她睁开了眼睛,忍不住就喜出望外的笑了起来道:“娇娇,你可醒了,真真是吓死我了,你这孩子……”
徐氏正想开口数落她几句,可见她那一脸无措的表情,也不忍心了,只开口道:“你有了身孕了,你知不知道?”
谢玉娇大惊,吓的险些从软榻上起身,只一脸不可置信的问徐氏道:“母亲,你可不是乱说的吧?怎么可能,这才几天功夫……”
徐氏便道:“成婚了自然就是会生孩子的,这跟时间长短有什么关系,你们两个都年纪轻轻的,若是生不出来,那才奇怪哩!”
谢玉娇想想也是,她一没避孕、二没节制的,这不中彩的几率实在太小了,上个月之所以没怀上,大概还是运到呢!
不过……如今有了孩子,她就不能和周天昊那样运动了……一想起他们两个都是憋了那么长时间才被放出来的,谢玉娇反倒有些怀念那种夜夜*的滋味了。
“我知道啦,母亲……那我有了身孕了,是不是可以在家里多住一阵子了?”如今周天昊在军营,她要是一个人在王府养胎,那可真是太寂寞了。
“这我可拿不准,还是问问王爷的意思吧。”徐氏伸手理了理谢玉娇的发丝,问道:“你如今好些了没有,若是好了,我让丫鬟婆子扶着你会绣楼去,如今你有了身孕,也不宜住在楼上,就住以前蕙如房里吧,反正我也一并整理过了。”
谢玉娇其实这时候已经觉得好了很多,便点了点头,见丫鬟要上来扶她,只笑着道:“我能走,这又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