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亏欠她的,又岂是几两金银就能算得清的?
&esp;&esp;面对着满桌精致的菜肴,傅景胤是当真一点儿也吃不下了。
&esp;&esp;桌上只有自己一人的筷子挥来挥去,云初很快就觉得不对劲了。
&esp;&esp;她看向傅景胤,仔细地观察他的脸色。
&esp;&esp;“你怎么了?又难受了?”云初问道。
&esp;&esp;昨日她到最后几乎要累得昏倒了,现在想想有点儿不敢确定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完全排出,见他食不下咽坐卧不宁的样子,便不由得有些担心。
&esp;&esp;傅景胤摇了摇头,下意识地避开她清澈而带着探究的目光。
&esp;&esp;“对了,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傅景胤试图转移话题。
&esp;&esp;云初一怔,随即想自己年纪轻轻,却能治好他中的毒,想来他也是好奇的。
&esp;&esp;“是……跟我外祖父。”云初看着眼前的菜肴,低声说道,“我外祖父是郎中,我从小耳濡目染,只学了些皮毛。”
&esp;&esp;傅景胤努力思索,模模糊糊想起来,海百川的岳父似乎在太医院供职。
&esp;&esp;他自小多病,太医院的那些医官他再熟悉不过,只是那些人医术平庸,给他使了各种法子还是治不好他的病,让他越发觉得那些医官无用。
&esp;&esp;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哪里是医官无用,只是有人在其中作梗,没人敢尽心尽力医治他罢了。
&esp;&esp;傅景胤出了会儿神,薄薄的唇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esp;&esp;“原来是祖传的医术,想必云娘子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esp;&esp;待看到云初给人治病,他才知道,原来真正的良医满心都是想着如何治好病人,心里根本不会有那么多牵绊和顾忌。
&esp;&esp;试问太医院里那些医官,哪个敢像云初这样倾尽全力给他祛毒治疗?
&esp;&esp;治得好了,自己累得几乎昏晕,还要被豫王母子猜忌排挤,若是治不好,说不定就要家破人亡,甚至株连九族。
&esp;&esp;这样的傻事谁敢干,还不如明哲保身,开些滋补养身的汤药,保住傅景胤一条性命苟延残喘,还能保住自己的脑袋和乌纱帽。
&esp;&esp;想通了这一点,傅景胤只觉得无比讽刺。
&esp;&esp;他一直以为自己这身子无药可医,连汇集了天下名医的太医院都没人治得好,更何况是旁人?
&esp;&esp;可他一直不知道,他的身子治不好,不是因为医术,而是因为人心。
&esp;&esp;枉他自诩才智高人一等,这样浅显的道理居然到今日才想通。
&esp;&esp;云初听他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愤懑,不由得看了他几眼。
&esp;&esp;“景公子过誉了。”
&esp;&esp;傅景胤沉默片刻,问道:“还请云娘子直言,若是我昨日毒发,没有得到及时医治,后果会如何?”
&esp;&esp;云初放下筷子,定定地看着他。
&esp;&esp;见他目光沉着克制,她犹豫了片刻,轻声说道:“会死。”
&esp;&esp;不是她危言耸听,那下了毒的皂角粉连她都无法看得出全部成分,又是下在了如此不容易被注意的地方,要不是她医治及时,又有天泉水和功法帮他排毒,以傅景胤的身子骨,定是凶多吉少。
&esp;&esp;她不知道是谁要害傅景胤,但是那些世家和豪族中为了权势钱财,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她并不奇怪。
&esp;&esp;她可以用谎言安抚他,但是那只会让他丧失警惕,给他下了这样慢性毒药的人一定有着充足的耐心,下一次还会向他下手。
&esp;&esp;听到云初肯定的回答,傅景胤不但没有恐惧担心,反而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esp;&esp;“云娘子救命之恩,景胤铭记于心,必不敢忘。”
&esp;&esp;云初点点头,不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