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李夫人放心,我们爷自小就读书识礼,人虽是娇贵些,可不蛮横更不奢淫。很多大事都是要老爷夫人做主的,我们爷不会擅做主张,不会做出格的事儿的。”
“只怕是年少轻狂,一旦远离了父母,就什么规矩都忘了。”我不相信任何许诺,因为诺言,不过是随风的云烟。
“这个……要这样说,那只怕我们都无能为力了。不过,”小六子抬头看着我,露出一丝微笑,“李夫人,也未必见得就是什么坏事。”
我还能说什么呢?如今立时赶他们走都不成了,我们怎么得罪得起官宦人家?我轻叹了口气,把银票放回小六子的手中:“一个月后,你们走吧。”
真是始料不及呀。这一个月,我也有些喜欢印堂这孩子了。他不似我们见过的那些公子哥儿,他待人平和,也肯吃苦,更有些真才实学。他对诺儿,虽是有意,却从不调笑,一直很尊重她。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因为暂住,所以恶劣的性子还没显露出来。可印堂现在的样子,的确是招人待见的。还有,小六子也真是个忠仆。抢着帮主子干活,还跟着思岩学做菜,就是为了让印堂不用吃诺儿做的“猪食”。思岩,我倒觉得和小六子,若是能成就这一对,比印堂和思诺更让我称心呢。
正思忖着一个月的期限到了,只要他们一走,两个孩子不能经常见面,自然也就冷下来了。可谁知,就在昨晚,我听到对面房间的呓语,听到一个男人的承诺,恰似当年我听到的承诺一般——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诺儿,难道你要和娘一样的命运?
我正要冲过去阻止他们,又听到诺儿将印堂送了出来,思岩回房和诺儿闹腾了一会儿,她们就睡了。我稍安心了一点,可是以后,以后会怎么样呢?我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待天破晓时,思岩进来问我早饭想吃什么,我才发现自己已无力回答。思岩诧异地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就飞奔出去喊诺儿了,看来,我病得不轻呀。
*************************************
“娘!娘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烫?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望着娘紧锁的眉头,我心里一阵绞痛,我相依为命的娘,想伴了十年疼我爱我的娘,怎么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思岩端了碗水来,喂娘喝了点儿。我站起身准备出去请大夫,虽说我在现代是学医的,可这个时空,没有检查的设备和我会使用的西药,我可不敢乱来。
“诺儿,李夫人不舒服吗?”是印堂的声音。我还没回答,娘在床上嘶哑着嗓子说:“印公子,请进来,我有话说。”
奇怪,这时候娘找印堂做什么?难道,昨晚的事儿……
“李夫人,”印堂向母亲微微颔首,他对母亲倒是一向恭敬,但也从来没有行过大礼。“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若是我没有记错,到昨天,你们来了已经一个月了吧?再以后,就不能让你们白干了。可是我们并没有能力付你们工钱的,这又正赶上我病了,更没有闲钱了。家里你们有两个不相干的男人,只怕也多有不便。你和小六子,还请回吧。”
啊?我吃了一惊,向印堂看去,他也瞟了我一眼,抿了抿嘴唇说:“是,够一个月了。晚生在您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您不收学费也就罢了,我们哪里还能要什么工钱?至于不方便,这段时间,我和小六子一直遵守您定的规矩,应该没有给您添什么乱吧?就算您执意要我们走……也,也得等您病好了,我才走得安心啊。”
“是啊是啊,娘你看,我和思岩要照顾你,还要照料生意,真的有些吃紧呢。”我慌慌地帮腔,我不想他离开。
“我去请大夫来。”印堂没等娘说话就出去了,我也跟着他走到院子里。小六子当院站着,一脸的严肃。真奇怪,往常小六子可没用这种眼神看过印堂,一点儿奴才味都没了,倒象要准备教训印堂一番。难道是因为刚才印堂没要到工钱,他怒了?
“爷,您……”
“先去请大夫,有什么话路上说。”印堂打断了他,回头看我,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很快回来。别着急,李夫人应该没有大碍。我在家时跟着阿玛学过一点医道,董事长她老人家大概是因为总经理不听话,有些急火攻心了。配两副药,调养几日,总经理呢再乖些,自然就好了。”一边说着,印堂和小六子就匆匆出了门。
咦?这是什么意思?我最近没惹什么麻烦啊,娘怎么会是因为我而病的呢?难道,是因为,是因为我和印堂?
“思诺,你进屋去照顾娘。我去烧早饭,给娘熬点儿粥。”思岩冲着我使眼色,我心里直紧张,娘是不是准备挎问我了?
进了屋,看到娘一脸的憔悴,我心里一阵难过。娘招手让我在她床边坐下,拉着我的手看了我好久,才说:“你跟娘说实话,你和印公子,到底是怎么档子事?”
“啊?我跟他?跟他……能什么事啊,就是老总和员工,剥削阶级和被剥削阶级呗。”
“少胡说!你知道我指的什么……咳咳……”娘一着急,咳嗽起来。我帮她拍胸抚背,可是娘生气地把我的手打开了。我理亏地低下头,其实也奇怪,为什么我不敢和娘说呢?就是谈恋爱嘛,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再说我前后加起来,也三十多岁了,还为这种事害燥?
“娘,我和印堂,我们,我们……”我还真说不出口,真是被封建礼教熏得没个性了。
“他是订了亲的人!”娘快怒发冲冠了。
“印堂说了,亲可以订,也是可以退的!”我有些底气不足。这年月,订亲和成亲的差别不大。
“说了?那可退了?他说退就退得吗?”娘问得越发焦急,我却整个被问懵了。我从来没想过要怀疑印堂对我的承诺,可是娘,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