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白也见到了火光在远处晃动。于是在林子里只踱了几步,权衡了下,还是一路踉跄着奔向火光。其实公子小白是真的找不到方向了,折腾了很久,才发现那火光是从庭院里散出来的,已经站在门前的公子小白还是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5
灯火依旧。
多了太多的离愁。
地上有一滩血早已冷却。
元丹丘不声不想坐在一边,额头多了顶白布的孝帽。
“还回来做什么。”元丹丘抬脸。
公子小白跌跌跘跘从竹林里十分狼狈的钻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子夜。在走进院门的刹那间脚步格外沉重,血有了些沸腾,“老倌呢,就剩下你一个人。”
“这一劫,师傅早就卦到,只是来得有点快,我现在只是有些失落。”
“以后这里怕是不能住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师傅留了遗言,元贞利亨,也只有你可以帮我逢凶化吉。”
“我又不是江湖人,恐怕我唯一能做到的只有赙赠。”
“不用,我清苦惯了。你只是带走你带来的不杀之剑就可以了。”
一阵沉默。
有人在灯光里一闪,“竹兄呵!我才捕了鱼,我才沽了酒。”声音里质朴、豪放。大半张脸被斗笠遮住,只见粗犷的髯须在灯光下更显出爽迈。
“你是谁?”元丹丘满眼疑惑。
“我就是我。”陌生人身形一晃,背后原来还站着个人。
唐习脸色铁青,“既然进了竹院,可以放我出去了。”
“你们已经打搅了竹老先生的仙逝。”公子小白气愤起来。
元丹丘手中竹杖一翻,斜刺向陌生人。
陌生人迎向竹杖,只单指一弹,一阵噼噼啪啪响:竹杖碎了一地。
“突然我来了,突然你就走了。我突然出现是想带来一份惊喜给你,你突然这样是想给我带来一份什么。”陌生人突然一转身出门去,只带走一声划过竹林的长啸。
“放眼天下,让竹先生这样仙逝的人,应该不会很多。”唐习盘腿坐下。
“江家三兄妹。”公子小白挠了下头,从头上取下了片竹叶,是方才从竹林里带回来的。
“兄弟,拿酒来!”唐习望了下元丹丘。
元丹丘似乎出奇的冷静,不动,“没有好菜,是品不出酒味的。”
“我父亲和这竹先生二十年前可是天下最负盛名的同道中人。”唐习没有继续要求上酒,因为他知道在这里,唐家的人是不会被当成朋友被招待的,“当今天下不会有人能超越他们了。”
“你带来的那人是谁。”元丹丘看来还是对先前被对方一式便击败很耿耿于怀。
“不知道,我躲在屋里饮酒,他说闻到酒香便找到我,说要我带他来这里找故交一块饮酒。我于是就被他提着酒壶带到这里来了。”唐习的口气更是不服气。
“师傅说竹林的布局五天内不动,只给你们五天,不过你能在第五天终于坐在这里,你还是得到过你父亲的传授。”元丹丘似乎对所有人都开始不服气。
微雾迷漫着竹家大院。元丹丘在公子小白和唐习的帮助下彻夜未阖眼:在院角的桑树旁添了座孤坟,竹先生的衣冠冢,没有碑拓。
只要这桑树不死,江湖人自然知道这地下埋的是什么;这桑树死去的时候,怕是整个院落,整个竹海都化成尘埃了。
没有人知道孤竹子去了哪里,既然元丹丘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
元丹丘就这样用了彻夜不眠,为养育他十八年的孤竹子解脱。
众人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