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儿干什么?”我问她。
“我在准备明天的演讲。今天白天,我觉得我们就像两个傻瓜。”
看到她这么认真,我也不好意思贪玩了。第二天,我跑到白金汉宫对面的格林公园里,坐在一棵大树下,一点点地修改自己的演讲稿。我的演讲题目是Starry Starry Night,灵感来自一首我钟爱的纪念画家梵·高的老歌,和他著名的画作《星夜》。借此,我讲述了一个关于家园和环境的故事。
凭着这篇讲稿,我一直坚持到决赛,成了唯一一名亚洲选手。尽管并未进入“三甲”,但我很高兴自己击败了一个美国选手和那个扮演过“猫王”的澳大利亚选手。
今天的我走遍世界,发现在任何地方都是如此:没有人在乎发音,只在乎你说了什么,在某种意义上,口音甚至成为一种个性的符号。在耶鲁,学校里公认我的英语比大多数美国人要好,我相信这个“好”指的不是发音,而是指语言质量和信息深度。一个人的成长经历和教育背景往往一开口便可揣摩大概。我没有在国外长期生活过,但某些领域的词汇,因为我在工作中使用频率更高,其意义和用法却比西方人还地道一些。相反,如果过度追求标准的“美音”“英音”,练习夸张的卷舌,不但浪费精力,在外国人听来也会显得十分Weird(怪异)。我很欣赏美国前总统里根的一句话:“我不是最伟大的交流者,但我交流最伟大的内容。”这其实正是我们学习任何一种语言的前提。
29、被耶鲁破格录取
我很幸运,成长过程中几处关键转折,都是在正确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并在他们的帮助下做出正确选择。
2003年,我在北京采访耶鲁大学校长理查德·莱文教授,他似乎对我印象很深。在中国记者中间,能够准确自如运用英语交流的人不多,并且他惊讶于他所知道的很多国际人物、事件我也知道,甚至和他一样清楚。2004年,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会议期间我们第二次见面,他鼓励我申请加入“耶鲁世界学者计划”(The Yale World Fellow Program)。
我和耶鲁的缘分最早要追溯到少年时代。初一那年,我第一次跟父亲来到北京,第一次喝到老北京传统的瓷瓶酸奶,第一次在前门吃到“肯德基”,第一次登上八达岭长城,也就是在那里,第一次参观了课本里介绍过的詹天佑纪念馆。在父亲的影响下,我从小对欧美文学很感兴趣,所以一眼就看到橱窗里一本马克·吐温的小说《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这是詹天佑学生时代读过的书。这本书旁边有一些英文文件,上面写着YaleUniversity。詹天佑毕业于耶鲁大学土木工程系,我猜想Yale就是“耶鲁”,但它的确切发音我回家查字典后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耶鲁。
耶鲁大学是培养美国领袖的摇篮,美国历史上有五位总统毕业于此。耶鲁还有一个梦想——成为培养世界领袖的摇篮,“耶鲁世界学者计划”便是为了实现这个梦想,倾全校之力打造的一个项目。这一计划每年邀请18位学员在耶鲁大学进行一系列强化学习,我们那个班可谓藏龙卧虎——菲律宾前能源部部长,巴拿马前贸易部部长,巴哈马公安部部长,尼日利亚律师,立陶宛总统的首席幕僚,德国总统的顾问,锦湖韩亚集团的继承人,委内瑞拉的总督等。在他们中间,有三位将在未来十年内竞选总统。
莱文校长雄心勃勃地说:“这个项目再做几年,我们就不用去达沃斯搞世界经济论坛了,耶鲁的世界学者年会完全可以汇集全世界最优秀的人。”在他的特别批准和亲自安排下,28岁的我“走后门”加入了这个项目,成为其中最年轻的一位成员。
耶鲁大学及其校友们对“世界学者计划”极为重视,倾注了最好的硬件和软件资源。耶鲁校园里最美的地方有一栋古老的别墅BettsHouse。它坐落在山坡上,有着数百年历史,曾是一位富豪的私宅,后年久失修,美国前总统布什最好的私人朋友,也是曾经的生意伙伴和耶鲁本科同班同学罗兰·贝茨(Roland Betts)一家出资予以修缮,然后捐给耶鲁。别墅的一楼是耶鲁全球化中心以及墨西哥前总统、现任中心主任赛迪略(ErnestoZedillo)的办公室,常年有墨西哥警卫守护,还有历史悠久的图书馆和古色古香的餐厅。二楼和三楼则是耶鲁世界学者专属的办公室和会议室。
这个项目共有51门课,涉及最前沿的系列性全球化议题。组织授课的都是耶鲁各门重要学科的殿堂级教授,包括著名的《大国兴衰》作者保罗·肯尼迪。称他们为“镇校之宝”毫不为过。
对于普通的耶鲁学生,“校长”只是遥远的象征,鲜有机会接触,只有博士毕业才能由他亲自颁发毕业证书。而我们每周都与校长会面交流,能够参与学校各种重要活动。毕业典礼更是隆重得非同一般,校长、副校长、校董同时出席。
我一向不赞成本科生直接出国留学。受教育体制和传统观念影响,中国大学生寒窗十余载,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自己身处的社会知之甚少,稀里糊涂。毕业后凭着很高的GRE、托福、雅思成绩申请一所国外的大学,继续埋头苦读,外加拼命打工,到了必须离开校园那一天,对国外的事同样懵懵懂懂弄不明白。这样的“边缘人”是很可悲的。回到中国,乡亲们把他当“海归”,其实他从来没有融入过国外的主流社会。留在国外,外国人又把他当中国人。大多数中国留学生都遭遇过这种困境。
30、20万美元,交换中国思想
和中国一样,美国也存在生活层次的差别,有精英政要,也有普通劳动者。还存在地域的差别,我们有甘肃、陕北,他们有威斯康辛、明尼苏达。在我们听来都是英语,其实有着优雅和俚俗之分,大学教授和卡车司机一开口绝然不同。既然出国留学,如果不能享受最优秀的教育资源,对个人成长的意义就不大。
美国本国学生考进哈佛、耶鲁的难度远远高于在中国考北大清华。学习成绩只是考量标准之一,学校还要参考学生各方面的发展、公益心,以及家庭背景等错综复杂的关系。比如耶鲁,一定会优先考虑耶鲁校友的世家子弟,或父辈曾给耶鲁捐资的学生。对于名校招收留学生的标准,比学习成绩更重要的是你在专业领域的影响力、研究成果,以及领导力、公益心。在这些方面表现突出的学生,名校会予以优先考虑,因此应届本科毕业生没有工作经历,直接申请留学,优势不多。
留学是件好事,但我认为应该有个前提:在你把中国的事情弄懂之后。我出国学习时距离大学毕业已经6年。在这6年中,我对自己的国家、人民、社会、历史、文化都有了一定的理解,知道自己想从国外学什么,今天的中国缺少什么,带着问题去看去学,比盲目出国的收获大得多。耶鲁为每一位世界学者投入20万美元,我的回报是一些关于中国的思想,以及一些中国对世界的理解,这些价值想法、观念当然并非金钱能够衡量的。
很客观地讲,一个人在中国能够撬动多长的杠杆,在西方人眼中就有多重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