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起后,陈涟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
“闻喜,我忙完了,今晚要一起吃个饭吗?”
闻喜咬了下唇,面露难色,目光转看向手中的花束,连忙说道:“我要帮闻女士拣一会儿花……”
“是?吗?”
陈涟在?电话那方?从容地笑了一下:“那我过去帮你和闻阿姨吧。”
“不用?。”
闻喜几乎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了他的好意。
许是?拒绝地太过果断,电话那方?没了声,闻安然也往她这边看了一眼,慢慢说:“剩下的不多,我一个人也可以分拣完。”
闻喜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妥协了下来:“那行,我们去吃饭吧,餐厅位置在?哪儿??”
陈涟的声音重新染上了笑意:“不用?,我去接你。”
等到了餐厅,闻喜忍不住抬起头,心里打鼓似的看了一眼餐厅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对面的男人?,脱去外面的黑色羽绒服后没想到里面穿了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再看自己,就是?一件简单的黑色毛衣外加一条牛仔裤,莫名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想到这里,她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头。
“画展那边……都弄好了?”
菜还没上,这两人面对面坐着也不像回事,她干脆就先挑起了话头。
陈涟笑了下:“都弄好了,这几天已经在把请柬陆续发出去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对面的闻喜,不由得勾了勾唇角:“说实话,闻喜,当初我没想到你会有现在的成就,你年?纪尚轻,还很有前途。”
面对毫不吝啬的夸赞,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哪有,陈总你也不是?年?轻有为吗,当初我眼睛恢复后看到你的样子,也有些不敢相信,铃响画廊的负责人会这么年?轻。”
说完这些,她忍不住抿了下唇,黑亮的瞳仁里染上几分认真的光芒:“说起来还是很感谢你,当初我和闻女士来到这里,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是?您一直都在?照顾我们,而且在?手术治疗阶段,您也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说到这里,她眉心拧起,又很快松开,唇角漾出几分无奈的笑意:“我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报答你好……”
“以身相许如何?”
对面的男人抬起酒杯慢慢喝了一口后,便?语气平静地给她耳边丢下一个?炸弹。
闻喜神色顿时一僵,下意识张唇,就要?说话时,可陈涟看到她的神情,平缓地笑了下,将她还没说的话先挡了回去:“我自然是开玩笑的,画廊和画家本就是?共生关系,这五年?,你也给铃响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我们之?间不欠什么的,只能说,你没有辜负我在你身上投资的一切。”
听到他说的话,闻喜僵硬的神色缓和下来,莫名松了一口气,眨了眨有些生涩的眼。
虽然当初眼睛及时得到了手术治疗,但她还是?留下了一些后遗症,不能接受太强的光照刺激,也不能过度用眼。
但是?对于她来说,能恢复成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盯着对面陈涟平静的面容,沉下心思想了一会儿?,在?快吃完的时候,还是?没忍不住,放下了刀叉,神情认真肃穆地对他说道:“陈总,我想办完画展回国。”
陈涟神情不变,一边平和地切着盘子里的肉一边慢慢说道:“可以,不过回国几天?我好让助理安排调整一下你往后的日程……”
“我不会回来了。”
清脆的一声响,是?刀叉掉落在盘子上发出的碰撞声。
陈涟终于抬起了眼,看向对面的闻喜。
她今天将已经快长到腰间的长发盘了起来,扎成了一个?圆滚滚的丸子头,穿着?一个?纯黑高领毛衣,身形瘦挑,看向他时的那双杏眼漆黑透亮,很有神很好看。
平时里他也最喜欢她用?那一双眼专注而又认真地盯着他看与他交谈的模样。
陈涟将双手插在?一起,平放在?桌子上,心平气和地对她说:“为什么?你应该清楚,留在?这里,你会发展的更好。”
闻喜浅浅吁出一口气,挺直着?脊背,抬起一双圆圆的黑瞳看向对面,郑重?其事地对他说道:“我很感谢五年前您在?我还失明快要?放弃一切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才造就了如今这样的我,可难以否认的是?,像当初的我还有很多很多,他们不像我这么幸运,他们可能听不见?,看不见?,甚至于连自己基本的诉求都无法说出来,但他们都有自己的梦想,都有想要?成为的样子,也正因为我成为过他们,所以我更能感受的到他们在这其中有多痛苦,我想帮助他们。”
说完这些,她眉眼柔和下来,莞尔一笑,专注地看向对面的男人:“我很喜欢油画,我也很希望可以在这条路上走的更高更远,但是?,帮助他们实?现愿望,和我实?现自身的愿望,是?并不冲突的,不是?吗?”
她嘴角的笑意明朗而又轻松,纯黑的眼眸里好似染上了点点的光亮,里面饱含了她对未来的期冀和以及对这个?想法的坚定?。
看到她这个?样子,陈涟就知道她自己已经做好这个?决定?了,眸子垂下,持续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手指落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
他在?斟酌思考。
闻喜压了压内心的不安和紧张,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复。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