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目光一扫,就知道这人不能混过去了,余光一扫白玉堂安静的模样,不着痕迹地站直了身子,目光直直地迎上去,没有丝毫退缩。
韩彰的目光自他身上扫过,然后视若无睹,对徐庆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看向蒋平,道:“白老大不是找你么,干活儿去吧。”
蒋平乖觉,立刻点头嘿嘿笑开,一面走过来一面摇头晃脑装模作样地抱怨,“哎呀,瞧我这苦命的哦,”走到韩彰身边的时候一挤眼睛,往展昭的方向一耸眉毛,那意思似是示意他悠着点,可韩彰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立时把他看得一噤,连忙转头打个哈哈,“三哥,走了走了,还愣着干嘛呢?”
徐庆“诶”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蒋平一拉,直到出了门听到门“砰”的一声合上才反应过来,“我们出来干嘛?”
废话,不出来还在那儿当炮灰啊!蒋平暗暗翻了个白眼,没打算跟这家伙说这么多,念头一转,便道:“我要去军区找白老大办事,你去不?”
“去啊,干嘛不去,小五好好的伤不重,又有那猫陪,”他将蒋平肩膀一捞,两人勾着就往外走,“我才不想闻医院这味儿,小时候陪小五都陪出心理阴影来了,诶对了,干娘和老爷子什么时候来啊?”
“谁知道呢,反正没咱的事儿,等着看戏就是了。”
“说的也是,诶你说这次这么大事儿小五能过关么?”
“有什么不能的,凭他那性子认准了事儿的还有改的?再说那只猫明显也不是吃素的嘛……”
“好像也是啊……”声音渐渐远去,夹杂着几声幸灾乐祸啊不对,是兄弟友爱的低笑,徐庆与蒋平两人身材对比强烈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走廊尽头。
而病房里的气氛,显然就不那么轻松了。
白玉堂靠坐在床上,也不看自家二哥,只安安静静地垂着眼睛装可怜;展昭挺直脊背凛然清傲,准备着一场耗子保卫战;而韩彰则看都不看展昭一眼,直直地盯着床上的白玉堂,眸中神色变幻,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气氛就这么诡异地僵持住了。
展昭目光一扫,心知这事麻烦,但他也绝不是畏手畏脚害怕麻烦的人,眉头一扬,清咳一声,“是,韩先生么?”
韩彰没有理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只是抬脚往前,走到白玉堂床边椅子上坐下,沉着脸看着自家小弟,哼了一声,“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怎么,不敢出声儿了?”
白玉堂抬眼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嘴巴一扁,软软地唤,“二哥……”
韩彰仔细看他,只见他面容微白,平日里最是神采飞扬的眼睛也略显无力,只有这脸蛋还是一如既往地祸国殃民——又是一皱眉,暗暗瞥了展昭一眼,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边,心里哼了一声,只作不知,伸手在白玉堂脑袋上一拍,揉了揉,无奈长叹,“你啊你……不让嫂子们灌药就不舒坦是不是,小时候还没喝够?”
“哪儿能啊……”白玉堂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解释着,“这不是特殊情况么,能避免的话我也不想啊,何必自己找罪受……”眼见得韩彰神情似有缓和,白玉堂连忙龇牙一笑,看得韩彰骂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拧着眉一脸纠结地不说话。而白玉堂则一边看着他,一边伸手朝后抓了抓,展昭见状很适时地递上自己爪子,白玉堂也不回头,只这么将他一拉,抬眼看着自家二哥,有些怯怯,“呐,二哥,这是、这是猫儿……”
因体虚而苍白的脸色却因这话而微微泛红,韩彰看了他一眼,抬眼看向站在病床另一边的展昭——君子端方,温润如玉,凛傲如松,坚韧如竹——这是看到他的人很容易想到的一串形容词,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韩彰还是在心里很失落地叹了一声,这人看着……是很温柔很可靠很能托付的样子……再暗暗对比了一下这家伙和自家小弟的身板……韩彰又有些忿忿,面色不改,“猫?你喜欢猫啊,二哥回头让人给你挑只好的,回家养去。——你喜欢白的还是花的?”
白玉堂嘴角一抽,还没开口,上方展昭已经反手将他手握了,看向韩彰淡淡一笑,“他喜欢黑猫。”
韩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白玉堂却是涨红了脸,手下意识地一挣,却没能挣开,只得低嗔了一声,“死猫……”
展昭扬唇一笑,抬眉看向韩彰,眼底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就差没将自己那乌黑油亮的大尾巴晃到韩彰眼前去了。韩彰瞪着眼睛狠狠瞥他一眼,哼了一声,转头道:“小五,你是想说什么?”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度,白玉堂心一横,微微抬起了下巴,“我想说,这就是我的猫,天上地下只此一只,我和他,要、在、一、起。”
韩彰眉头一皱正要说话,那厢展昭已经抢先开口,依然是那温润得让人生不起气来的微笑和嗓音,“不是要在一起,而是,已经,在一起。”
韩彰眼睛一眯,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展昭笑而不语,白玉堂暗暗将这家伙的爪子一拧,直了直身子,正了颜色,定定地看向韩彰,“二哥,我是认真的,我们都是认真的,无论你们认可还是不认可……”
“若是不认,你就要和我们反目了?”韩彰猛地打断了他,目光一凛,“小五,你是想说这个么!”
脸色一僵,随后一阵慌乱,“不,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顿了顿,白玉堂看向韩彰,神色微微一缓,随后鼻子一皱,有些不满不忿,“你何必这么试我,你知道我的,决定了的事情,什么时候改过。”
这回轮到韩彰脸色微僵,有些讪讪,“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