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遂钰啊了声,没理解。
南荣栩重复:“写几个字让大哥看看。”
世子亲自研磨,将沾满墨汁的笔交给遂钰。
“我……”遂钰放在腿面的手蜷起,隐约猜到大哥的意思,却不敢立刻确认,他犹豫片刻,说:“我的字不好,怕大哥笑话。”
“是不好,还是不敢写。”
南荣栩单刀直入。
遂钰:“大哥。”
他微微仰头,营帐顶棚的光柔软地落在地面,衬得南荣栩本就丰神俊朗的面容,更加轮廓分明,令人难以挪开视线。
“我不能轻易在外写字。”
他坦诚道:“是陛下的命令。”
南荣栩也不强逼,放下笔淡道:“他教你写与他一模一样的字,难不成是好为人师成瘾,急不可耐找了个人练手?”
字体并非一日之功,更何况是一般无二。
潮景帝政务繁忙,能有多少时间用于闲暇,可他就是将这些时间挤出来了,教一个还未形成风格的孩子。
遂钰不知道南荣栩究竟知道了多少,他是否在追溯自己与萧韫相识的过往,但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他不该隐瞒。可那些连他自己都不愿回忆的岁月,又该怎么悉数交待。
南荣栩见遂钰不语,表情局促慌张,根本藏不住情绪,长叹道:“若父王回京,你觉得你能瞒多久。”
南荣王远比南荣世子更难对付,遂钰连大哥都哄不过,还想瞒住历经千百风霜,洞察人心的南荣王?
“你喜欢他吗?”
南荣栩又说。
遂钰立刻道:“不喜欢。”
“可我觉得,你的眼里似乎全是他。”
南荣栩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也了解陷入爱河后,凝望对方的神情。
这是恋人之间最正常不过的神态,但放在遂钰身上,便显得格格不入。
遂钰没说话,动手用镇纸整理面前的宣纸,宣纸撒着金箔,是市面上最昂贵的那种形制。
提笔,略一思索,流畅地写下潮景帝的名字。
“他第一次教我写字,写的便是他的名字。”
遂钰缓慢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自己真是害怕极了,皇帝的名讳岂能轻易落笔。
萧韫左手穿过他的肩胛,右手握住他的手,极为耐心地写了好几遍,将遂钰抱在腿上,问他:“名字只是一种称呼,没什么可忌讳。”
“至少在你这里是。”
萧韫鼓励道:“念几遍就不害怕了,遂钰,跟着朕一起念。”
“他让我跟着他一起念他的名字。”
遂钰说。
“那几日我经常做噩梦,梦里全是大逆不道,被他关入天牢受刑的场面。”
皇帝身份转变得太快,明明是温润如玉的先生,却一夜之间成了掌握他生死的帝王。
遂钰说:“起先我是很怕,但后来觉得,他好像是真的对我有点兴趣。”
只要抓住那么丁点的兴趣,就能得到优渥的生活,或许还可以求他下旨,让自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