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的眼眶有些湿润,这是第二次了,堂堂大明的国都--竟被蛮族给围了第二次!
梁涛和秦良玉依旧不敢怠慢,规规矩矩行了三百九叩的大礼之后方才起身。
崇祯不着痕迹的用龙袖擦了一下眼睛,随后挤出几分笑色道:“朕虽于深宫之中,然而却对两位爱卿身先士卒勇击奴卒之壮举感同身受,朕朕心甚慰!”
“臣等罔顾圣恩”
崇祯一挥袖子,他打断了二人的谦虚之词道:“我国朝的颜面,如今全系在二位爱卿身上了,如今伪金势大,二位爱卿可有何良策退敌?”
当初崇祯登极之时,他口中定然不会只是说“退敌”二字,“灭奴”--如今似乎只是空谈。
梁涛与秦良玉望向望了一眼,秦良玉眼中均是无奈,她虽赶赴死,却是对大明的一片赤胆忠心而已,然而她与后金也算是打了多年的交道,就凭他手下如今的两万残兵,便是在打,也只是能疯咬人家一口而已。
梁涛对此也是无可奈何,经之前一战,如今他手中也不过万余骑兵而已,后续兵力还要过些日子方可到来,而城外其他军队且不说他们不受人节制,便是如马世龙一般,你让他们出战他们也未必听你的。之所以后金十余万人能够在兵马五六十万的京畿腹地来去自如,便是因为各地官军遇战或逃或降,丝毫没几人敢于抵抗的缘故,此时光凭他和秦良玉两支军队,这事儿,太难!
崇祯一见二人脸色,便知是何结果,然而他亦是知道此事太难,数十万大明军队亦是耐之不得,光靠两支劲旅,和人家打一场倒是可以,然而若说是彻底把人家赶跑,这也确实不太现实。
崇祯微微叹了口气,他本就苍白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疲惫。
梁涛悄悄打量了高坐上的崇祯皇帝,他心中亦是无奈何,然而当他瞧见崇祯皇帝逐渐失了颜色的脸庞,他--他可是堂堂一国之君,然而却他是皇帝,便是说他是此时中华民族的脊梁亦是不为过的,然而他却是有些颓废了,这满目的天下,这边地烽火的江山,这内忧外患的世道,他能如何?
堂堂中国的脊梁岂能如此?堂堂泱泱大国的脊梁--便要拿出那股子气势来,咱输阵不输人!
第一百五十章 蓟辽督师
梁涛霍然起身,他朝崇祯皇帝一抱拳道:“臣,虽无良策,但臣愿领我解难铁骑为我京师外翼,时时敲打建奴这条饿狼,使其时刻提心吊胆,不得安心。”
崇祯闻听此言,亦是强打起几分精神,他挤出一个微笑,缓声却不失鼓励之语调淡淡道:“爱卿有心了,朕闻得爱卿此言,心中大定。”
随即,崇祯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犹豫了下,朝秦良玉和梁涛之间不露声色的互望了一眼,随即道:“诏--东川防御使、都督同知秦良玉为柱国光禄大夫,四川总兵官,总理四川诸路兵马协防京师。”
“诏--兵部侍郎、辽东经略梁涛为蓟辽督师,节制外镇各路援军,与京营共退奴兵。”
梁涛和秦良玉大吃一惊,以梁涛如今的年龄,竟然做到督师一职,这实在是大明三百年未之有也,虽然督师不比“都督”,这种督师是专门用来干某项朝廷大事的,比如专门防备后金,一旦这件事办完了,督师一职也就撤了,但是瞧如今这个形式,蓟辽督师怎么也是撤不了的“长职”了。
秦良玉虽然官阶仍旧比梁涛大,但是梁涛挂着个节制诸路援军的名头,如此秦的白杆兵一时也得受其节制。不过倒了秦良玉这个年龄,对于虚名--自己受一个比自己年轻一辈且又比自己官低的年轻人节制,她倒也看得较开,毕竟,蓟辽督师一职貌似很强大,但是如今形势严峻,你便是把它送给各路援军的指挥官,人家还未必要,比如马世龙,说得好听,都督各路军事,结果呢?几人听他的?
然而由此可见崇祯对于梁涛的器重之情,其在国家不振、内忧外患之时竟将如此大任交予他甚至只见过两次的一名臣子。
梁涛猛然抬起了头,虽然有些许唐突之错,但是受此突如其来的进位而有此动作,这也是人之常情,梁涛眼里,是一张布满忧苦和与他的实际年龄并不匹配的沧桑的脸庞,他的眼中--留露出浓浓的希冀,两人两眼相交,梁涛的心里头,突然涌入了一股歇斯底里的无力感,那种--那种极度的哀伤,那种大厦将倾却独自抗住,那种孤单和无奈。
梁涛猛然朗声道:“臣愿为陛下前驱,为我大明驱狼逐虎。”
崇祯闻言大喜,他忽的一下站起身来亦是大声言道:“朕有爱卿,当真武帝之有霍骠骑耳。”
梁涛下拜,表示不敢受此大夸奖,然而他缓缓低下了头颅里,一股傲气油然而生:也罢,你如此待我,我虽不至于为你所笼络,然而--然而你亦是为了我泱泱华夏,我且助你,你为了你的王朝,我为了我的民族,愿我华夏--世世为这世界之端头!
“蓟辽总督梁,令各路援军总兵官、督师、督军于戌亥时分在德胜门大聚,已定退奴大计。”
无数的兵士将此号令传檄各处,各路军队指挥纷纷大愣,这一眨眼,如何又有了蓟辽总督?
原本马世龙算是京城保卫战的总指挥,但是他的威望不够,因为他没有大的战功,自然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话去送死,同时也没有嫡系精锐部队压阵,再加上自己顾虑重重,是以人家才敢那般这般推脱。
但是梁涛要好上不少,虽然人家不见得跟他混--比如打仗的时候带头逃跑,这在明军里头是家常便饭,但是来见个面却还是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