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心里像是有人踩着尖跟高跟鞋踩来踩去,很疼,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去安慰现在紧紧牵着自己右手的男人,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空气。
阿铉似乎知道K想说什么,只是他知道自己不需要那样的内疚安慰,他摇晃着K的手,很少有的撒娇:“走吧,我们很久没有一起看看它们了,我想和你一起进去的。”
K看着阿铉已经迈出去的脚步,盯着面前的IF,嘴角弯起已很好看的角度。
也许那空白的四年,彼此在对方的世界里隐藏,其实只要稍不注意,那些记忆就会溢出来,好的坏的,像是洪水猛兽,客观地不可阻挡。正如阿铉也知道K如何小心翼翼地探究自己的生活却始终不会靠近一样,K知道阿铉一个人呆坐在IF如何收拾自己的记忆,保证自己永远是那个强大的killer。他们都知道,除了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更懂对方了。
那些琐碎的不良回忆就那样在这个傍晚随风嚼碎在巴黎的残阳里,没有人再去说那四年里的故事,是思念还是悔恨,最终都只是爱惨了而已。
“好。”K看着阿铉好看的侧颜,想说的最后只变成了这一个字。
☆、22。
22。
阿贝开着那辆拉风的骚红跑车在巴黎空无一人的大道上飞驰,那些被甩在车后的美景被撕裂成一丝丝地彩带,模糊不清。
其实在K要来法国或者说在阿铉某一天放话说出去拍卖那枚意义重大的祖母绿的时候,他就知道,最后的不幸的人,只剩下他一个。一路看着阿铉和K在苦苦挣扎,他劝过他们放弃,事后连自己都骂自己违心,他自己都没放下过,凭什么劝别人放下。阿贝觉得自己是病了,变得有些不可理喻,变得不像自己。
K曾说:“阿贝,有时候坐在你旁边,总觉得我不认识你。”
K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和自己正在窝在K国的某一个偏僻的小城里看着一档无聊到打瞌睡的综艺节目,自己还因为这句话惊醒,夹着烟的右手差点被烫了。
“说什么呢?你,滚一边去,别碍着我看节目。”那时候阿贝把烟摁灭进满是烟蒂的烟灰缸里,伸手推开坐在茶几上的K,努力睁开眼睛去看节目,佯装不知K在说什么。
“阿贝,你为什么变了呢?”K做到地上去,开了一瓶啤酒,喝了一口,却因为那涩涩的味道皱起了眉头,随手将啤酒瓶丢进了垃圾桶。
“K,你是闲得发霉了是吧?你怎么不和你刚出生那会儿比较,一比准一个变,还有,嫌难喝就别买廉价啤酒。”
“别拐着弯骂我老,不就是比我小几个月嘛,嘚瑟什么,没让你喊哥你就笑去吧,说真的,阿贝,我发觉你变成了一个话唠。”K想凑过去近距离观察阿贝。
“滚边。”阿贝把K凑上来的头摁了回去。
“阿贝,你变了,你不爱我了。”K伸脚踢了一脚阿贝,捂着心口夸张地喊着。
阿贝掏掏耳朵,谨遵前人教诲,打蛇要打七寸:“别恶心了,有那个肥胆回去跟你们家那位说啊。”
效果很明显,本来在闹腾的K一下子安静了,但是三秒之后,K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字字打在阿贝的心尖尖上:“哼,阿贝,别不承认你变了,你做了胆小鬼,不代表我会。阿声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是啊,你说的都很对。”阿贝红着眼怒视着K,一下子扑过去掐着K的脖子。
“阿贝,你觉得学着L说话的语气,尝试着变成偶尔毒舌的L,阿声就会看向你么?别忘了,你被间接流放了。”K依然笑着,艰难地吐字。
“哼,K,我不是阿铉,他把你宠坏了,不代表我会对你让步。”
那一刻阿贝是想掐死K的,没有理由,非要瞎掰一个理由的话,也许是太气愤了。
“呵,阿贝,你最后还是会在站我这一边的。”
看着K那嬉笑的表情,阿贝松手坐回了沙发。
K咳了一会儿,看着阿贝无所谓地说:“看来你还是一活人,我放心了,不过,阿贝,你变得真可怕,这个世界你最爱你自己,可是吧,你对自己又是最狠的。”
“K,别剖析我,被人看穿的滋味很难受。”阿贝摇摇头。
“算了吧,阿声才叫真的看透你。”
K揉揉脖子站起来,拿起外套吹着口哨进卧室,还不忘在阿贝已经揉成碎片的心脏上再踩上一脚。
阿贝看着节目上笑得七倒八歪的人,觉得自己快要困死在一片沼泽里,然而自己却还想要继续接近沼泽中心。
“阿贝,你还是阿贝么?”阿贝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咧开嘴笑起来,笑声怪异。
放在副驾驶位置的手机闪烁不停,可是阿贝却只是疯狂地踩着油门,任由尖锐的铃声刺破黄昏。
阿贝知道自己在这一段根本就不存在的爱情里,看着阿声和L幸福美满,自己像是撕裂出一个新的灵魂,看着自己不断地委曲求全,看着自己不断妥协放手,终是换不回一个注视,最后的最后,换来的,只有一句旷日持久的道歉。
那算什么呢?
大概就是上帝说我们来一场洪水吧,但是有怜悯某些人类,就告诉那个人,哦,我要发洪水了,你赶紧造一艘诺亚方舟吧,躲躲洪水吧。
明明是杀戮却变成了悲悯。
是了,应该感恩戴德的,至少那个人从来没有给过机会,从来没有告诉他,他可以代替L,那个人永远都是一副杀戮的神情告诉自己,要么是朋友要么连朋友都别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