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地换上了衣裙,辛德瑞拉跑到梳妆台边,对着镜子中自己的脸端详了许久、再三确认自己的眼睛没有红肿、表情看起来也很正常、绝对不会被其他人看出异样之后,这才安心地离开了房间。
此时已经从墨色挣扎而出的天空才染上了些许暖意没多久。
其实辛德瑞拉一直都习惯早起——会比父亲晚起的日子在这些年里可以说是屈指可数,更何况今天她更是因为那场奇怪的梦而提前醒了许久。
所以就算她在床上和镜子前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此时宅邸内已经醒来的人除了她之外,也就只有已经开始工作的仆人们。
在走廊和客厅忙碌的女佣和仆从们在看见辛德瑞拉之后并没有为她在这时候出现而感到奇怪,他们只是用比往常更加热情却又带着些许关心的声音向辛德瑞拉打招呼。
“早上好,辛德瑞拉小姐。”
如果不是刚才再三检查,辛德瑞拉几乎就要怀疑自己刚哭过的眼睛已经暴露了。
不过她也明白这些几乎就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佣人在担心什么——毕竟自己的继母昨天刚刚搬入,还带着两个年岁与她相仿的姐姐们,他们会担心自己的情绪也很正常。
辛德瑞拉不能明言自己很好、请她们不用担心,最终也只是用和寻常无异的笑容朝他们一一回应,“早上好。”
离开了自己的房间下了楼,辛德瑞拉并没有直接去餐厅——在这个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自然明白这时候在这个父亲还没有起床的时间点,要享用早餐还早了一些。
平时她如果早起太久的话会先去客厅坐一会儿、看一会儿书;或者是去花园转一转,照看一下身披露水沐浴晨光的花草。
只是最近几个月因为天气转冷的关系,她在被父亲劝说了几回之后,就都只在客厅活动了。
但是今天……
辛德瑞拉并没有思考太久,便决定要进行一次久违的晨间散步。
其实辛德瑞拉很清楚,冬日的清晨并没有其他几个季节那般美好:天空十天有九天都是灰蒙蒙的,偶尔还压着一层厚重的铅色云彩,偶尔起雾时更是难以看见远方景色。
就算天空放晴,那空气还是带着寒意,让人无法想象如此灿烂耀眼的阳光竟无法给人带来丝毫的暖意。
除此之外就更遑论那呼啸如悲鸣的风声,以及因为寒风的肆虐而颤抖的、光秃秃的树枝,就连素来顽强又有生机的草地都是满目的狼藉。
这样的景色不会给人带来压抑与苍凉之外的情绪。
但是却也无法给辛德瑞拉此时茫然的心境添上任何的笔触。
伴随着不知名的鸟类的鸣啼声,辛德瑞拉漫步在自己无比熟悉的、却染上了灰色系的庭院中。
家里散养着的几只禽类在女佣的照顾下,已经开始享用起了它们的早餐,那不停抬起又低下的啄食动作是庭院中唯一的生机。
辛德瑞拉的嘴角唇畔上终于染上了些许的笑意。
她正准备走到那只肥鹅的边上,忽然从远方飞来了两道白色的影子,随着翅膀的拍动声最后落到了自己的脚边,随后仿佛像是示好又像是邀宠一般,不停地用头蹭着她的裙子。
“我今天可没有带吃的出来。”
辛德瑞拉蹲下了身,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着它们的脑袋。
这对白鸽便是守在她母亲墓碑旁的那两只,只不过它们偶尔也会出现在庭院里,辛德瑞拉碰见过几回,只当作它们是过来觅食的——不过有趣的是这对白鸽从来不敢从那边的那只肥鹅口中夺食,估计是头一次夺食结果被追了好久留下的后遗症吧。
明明是白鸽却被肥鹅追着跑了好久,曾经目睹了那一幕的辛德瑞拉至今也想不通这两只鸽子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飞走。
难道是吃撑了?
“一清早就跑出来也不披件外套。”
就在辛德瑞拉又试图从它们身上得到那个谜题的答案时,从她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正当她准备回头时却感觉到了肩上一沉,随之而来的是比此时的阳光更加温暖的存在。
“小心着凉。”
不知从何时到来的瑞贝卡站在了辛德瑞拉的斜后方说道,双手隔着一件厚重的大衣按在了她的肩膀上,那带着深深关切的温柔语气和笑意在辛德瑞拉还未感到慌张时,便已经抚平了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