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赶忙招呼虎头,把他和成老爹一起扶进屋里。仔细检查了一下,后脑并没磕碰的痕迹,两个胳膊肘青紫一片,稍稍破了点皮。
“别的地方没事吗?”她关切地问道。
刘鹏达表情不自在地摆手,“没……没事。”
他怎么好意思告诉她,其实自己臀部疼得一塌糊涂?
叶知秋见他坐姿僵硬,已经猜到了几分。男女有别,她不方便查看,只能装作不知道。取了一点酒,给他胳膊肘消了毒,涂了一些王太医留下的药膏,又嘱咐道:“回去之后让刘叔给你好好检查一下,别伤到骨头。”
这种土石地面上冻之后十分坚硬,他那样摔坐下去很容易伤到尾巴骨。
刘鹏达微红着脸点了点头,“嗯。”
叶知秋原本打算不着痕迹地跟他保持距离,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变故。虽说他完全没有必要替她挡那一下。可也不好否定这份心意,便跟他郑重道谢:“刚才谢谢你了。”
“不用不用。应该的。”刘鹏达赶忙摆手,躲躲闪闪的眼神之中染着点点欣喜。
虎头感觉自己被忽视了,趁他们沉默的空当,把手伸出来,可怜巴巴地道:“姐姐。我手也破了。”
叶知秋见他表情委屈又忐忑,肚子里那点小心思一览无余,忍不住好笑,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还能忘了你?”
打一盆清水,给他洗过手。又另外取了干净的棉絮,用酒浸湿,小心擦拭。将嵌在伤口之中的灰土颗粒一点一点除去。
虎头疼得连连抽气,眉毛鼻子紧紧地皱了起来,却咬着牙一声不吭。直到上完药膏,包好绷带,五官才舒展开来,略带讨好夸道:“姐姐,你包得真好看。”
叶知秋嗔了他一眼,“你少拍马屁。”
说话的工夫。外面的嘈杂声突然稀疏起来,只剩下牛婶和刘婶的嘶声对骂。交替起伏,离开成家院子。渐去渐远,想是被各自的家人强行拉开带走了。
叶知秋正准备出去看看情况,梅香便风风火火地闯进门来。头发凌乱,衣服也皱皱巴巴的,沾染不少的灰土,左边眼角下方还有一块淤青。
刘鹏达被她的样子惊到了。指着她的脸急急地问:“三姐,你没事吧?”
梅香满不在乎地挥了一下手,“没事,拉架的时候被咱娘用胳膊肘子拐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
“那娘没事吧?”
“不就是打个架嘛,能有啥事儿?”对梅香来说,这种村妇掐架的场面不过是日常娱乐项目,早就习以为常了,“牛婶厉害,咱娘也不是好惹的,反正谁也没吃亏。”
说完又笑嘻嘻地看向叶知秋,“知秋姐,我先在你家躲会儿清净。等我娘气消了再回去,要不一准儿被她吵聋了耳朵。”
正说着,菊香便推门进来了,“鹏达,梅香,你们快家去吧,娘正找你们呢!”
梅香顿时苦了脸,“完了,这下想躲清静都躲不了了。”
“就你心眼儿多。”菊香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又催着他们回去。
这会儿围观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孩子还借着热闹劲儿在门外嬉戏。叶知秋送姐弟三人出了门,就看见老牛叔手里提着东西,站在门口踌躇不前。
看到她,神情立刻变得拘谨起来,把东西往前送了送,“成家侄女儿,这是你在城里买的东西,我给你拿过来了。”
叶知秋伸手接了,客气地道了谢,又看了看他脸上红肿的伤口,“老牛叔,你没事吧?要不进来坐会儿,我帮你处理一下?”
“不用不用。”老牛叔赶忙摆手,“就是伤了点皮儿,结痂就好了。那你忙着,我走了。”
刚转了身,又迟疑停住了,有些支吾地道,“成家侄女儿,那啥,你……你别记恨你婶子,她就是爱贪个小便宜,没多大坏心。今天这事儿是她做岔了,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以后……嗨,算了,也没以后了。”
叶知秋见他表情颓丧,心里有些愧疚,“老牛叔,对不起啊。”
“你这孩子说啥呢?你咋对不起我了?你做得对着呢,就该断了那婆娘的念想,要不她还得闹。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事儿上火,要不你老牛叔日后就更没脸见你了。”
叶知秋被他一番话说得心里酸酸的,强自微笑道:“好,我不上火。”
老牛叔脸上愧疚稍减,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你对我们老牛家的恩情,我和阿福都记着呢。日后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只管言语一声儿,我们爷俩准保给你办得妥妥的。”
“哎,我有事一定找你们。”叶知秋故作轻快地答应了,目送他出了院门,驾着牛车走远,才转身回来。把东西稍微归置了一下,便掀开帘子进了东屋。
成老爹靠着被子坐在炕上,表情沉郁,胸口起起伏伏,看起来余怒未消。
叶知秋凑过来挨着他坐了,笑眯眯地瞄着他的脸色,“爷爷,你板着脸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好看,皱纹都变多了。”
成老爹表情松动,却不放晴,气呼呼地道:“牛婶子真不是个东西,早知道这样儿,当初我就不答应你帮阿福。替他们出了五两银子还不知足,又跑来哄骗我一个瞎眼老汉。”
“好了,好了,跟那种人生气不值当的。”叶知秋替他抚了抚胸口,好言宽慰了几句,便将话题转开去,“爷爷,我跟你商量件事儿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