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来别忘了礼物!〃
他笑着说了些叫她放心的话,并且回吻了她。
每当结婚纪念日,他们都要互送些小礼物。今年,他们结婚四周年了。
〃你今天采访什么?〃他问。
〃早上在办公室开会,下午去采访一一九,可能要随他们的车出勤。〃她答。
〃一定很有趣。〃
应该会很有趣!他一直羡慕晓玲的记者工作,可以四处跑,也可以接触许多特殊的人、物、事!不象他的工作,始终死板!
不过,今天可并不死板!
早上,他在办公室忙了个够,下午他告了假,溜到黄慧的小套房去了。他和黄慧约好的,每个月至少聚两次。不知男人是不是都爱婚外关系这调调?反正没什么不好嘛!他这样想,黄慧既不要名分,也不要钱。两人在精神上是谈得来的朋友,在肉体上也能相契相合,他心里可是相当得意相当满足的。象现在,黄慧和他双双泡在浴缸里洗鸳鸯澡,这一点晓玲就一直不喜欢。其实,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躺卧在热气氤氲的浴缸中,那一份惬意真叫人晕海淘……
〃我头晕!〃黄慧说。
晕!是,他也觉得晕!
黄慧挣扎着起身,却几乎扑倒。他一惊!该不是……
他愣眼瞧着窄狭浴室墙上的热水器,该不是……
他也挣扎着起身,眼睛突然白蒙了起来;白蒙中望见黄慧赤裸的身形扑倒在卧床的电话机旁。
她拨了电话键盘,她说着话。他听不见她说什么。他嚷着,却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
他感觉自己赤裸的身子贴触到沁凉的磁砖。和磁砖一般样沁凉的,好象还有一个数字,那数字是,那数字是……
仇
夜。竹林茂密。那男子就着竹枝筛过的黯沉月光,正将一只男用皮夹层层剥翻着:身分证,许天送;驾驶证,许天送。还有一张红皮子的什么捐血卡。他由这些废纸中翻捡出一千两百元为,哼!加上车上的零零碎碎,还不到两千元!
那男子,他将那男用皮夹就地掘了土坑,埋藏了那些能致他于死地的证与卡,如同适才他埋藏那倒楣的许天送一般,然后他悄静地潜上公路,潜进许天送那部计程车,将车驶离那让他心惊的地方。他摇摇头,有些恼那许天送,他不该这般拼命地抵抗,害得自己扁钻刺多了部位!现在,只希望那竹林不要被人发现,待他将计程车驶远,再放把火烧之了事,再……
许是夜深眼花,那男子自己也不明白何以会将车驶向电线杆!车头笔直撞吻向水泥杆去!一阵火星飞起,车身也飞起,那男子也破门而去,飞起。
但他并没有死。奄奄一息,他躺卧在医院的急诊病床上。医生忙着替他急救、敷药,输血,而血是别人捐的,竟不要钱,每cc只要两块钱手续费就好。护士为他验过血,他是O型,高悬的血袋上O那个蓝字清晰地望视着他。那男子,一边回想,万般不解何以好端端车会撞上电杆?又何以踏了煞车煞车竟不灵?一边,他眼看着一滴一滴的暗红色血液流淌胶管,再流淌入他的身体。
一小时又几十分钟过去,一袋血将输尽,那男子,突然大吼一声,捏着自己的喉管,嘶声烈喊着:
〃不,不能喘气!〃
〃不能,不能呼吸!〃
护士奔来,医生奔来,氧气与心肺复苏术并施。那男子手指着血袋,哮着,喘着,咳嗽着!护士心慌地拉掉输血针,一面翻着血袋。
〃不可能出错的!血是绝对不可能出错的!血出错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男子眼睛暴突,万般惊惧地瞪视着血袋。血袋上登记着:
O型血。
供血日期一九八三年二月九日。
供血人许天送。
然后,那男子颅颈微颤,他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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