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虎头挠了挠头道:“不知道,也许是辎重粮草带的多了吧。”
徐皓月马鞭一扬笑道:“你前面打探回来不是说了么?司超派了很多哨探出去打探,哨探没有回报他的大军一定不会起行。”
童虎头点点头说道:“是啊,司超是怕中我们的埋伏。”
徐皓月微微笑道:“他怕中我们的埋伏,那是因为中军李谷部一定会把昨夜遇袭的消息告诉他,所以他才更加谨慎行事,这样的话,行军速度一定会慢下来。”
童虎头疑惑的道:“可是先生这样的话,我们两千多号人想打埋伏什么的不是更加难了么?”
徐皓月淡淡一笑道:“司超上次吃了败仗,这次统领后队一定更小心谨慎,想要伏击他一定要让他犯错,昨夜袭击李谷中军只是第一个步骤。你知道为何我让月字营马队上岸,而其他五营兵马继续顺水而下么?”
童虎头摇摇头说道:“先生一定有奇谋妙计,虎头蠢钝不明白。”
徐皓月缓缓说道:“我们人都有个习惯,喜欢朝前看,探子探路也是一样,很多时候指挥查探前面的情况,但身后已经经过的地方却会忽略掉。杨仙镇是个好地方,镇外往南必定经过赵岗桥,那里翟葭溪两旁都是非常茂盛的芦苇荡,明日司超部从赵岗桥经过之后,是一片开阔地,假如他发现哨探回报说前面发现敌踪,你说他会不会缩回杨仙镇去?”
童虎头头点个不停道:“要是我一定会回去,杨仙镇好歹有矮城土墙可守。”
徐皓月微微笑了起来:“那如果他过了赵岗桥,而我们五个营又从后面赶到,埋伏在赵岗桥的芦苇荡里,你说司超急着退回去,他还会不会查探有没有埋伏?”
童虎头惊喜道:“一定不会的,我明白了,先生。”徐皓月微微颔首,童虎头又说道:“先生,你怎么能想到这么多,而我就想不到呢?”
徐皓月愣了一愣,看着童虎头缓缓沉声说道:“虎头,你能思考胜负的关键,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不明白的话,就带着疑问上战场吧,战场上有你想知道的一切。”童虎头也是傻傻的一笑道:“先生说的话一定错不了,战场上一定有答案。”
翌日卯时初刻,徐皓月带着两百骑兵到了杨仙镇十五里外的小南井山,此处在往北去十里便是赵岗桥,这一带的地形早早的在白甲军的沙盘上标明。
童虎头的哨探回报,敌人的哨探已经查探完之后回杨仙镇了,徐皓月估摸着司超部的哨探回去之后,司超的后军大队便会开拔。望着上坡山的小树林,徐皓月命人在林中虚插了许多旗帜,跟着派了一百余名骑兵在山中拖着树枝扬起尘烟,以作疑兵。而徐皓月便带着剩余的百余名骑兵绕着小南井山前一座小山包不停的绕圈跑,远远望来的确像是有大队骑兵正在小南井山布阵。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司超的哨探数名骑兵果然又再回来查探,和前几日童虎头他们发现的哨探规律一样。司超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个时辰前才查探过的地方他也要派兵再来查探,可惜正是他这份小心让他犯了大错。…;
周军的哨探骑兵远远的便发现了尘烟,便不敢太过靠近,远远望去,只见一队接一队的骑兵绕上小南井山隐入树林之内,看得出有大队骑兵正在布阵,看来敌人是想在小南井山的树林中布置骑兵,等到自己本部军马靠近忽施袭击。几名哨探目瞪口呆的躲在一边粗略数了数,敌人少说也有数千骑兵,领头的哨探小校想到本部军马已经过了赵岗桥,离此处只有不到四里地,急忙招呼手下上马,赶回去报信去了。
司超领着后队五千兵马押运着辎重粮草过了赵岗桥,到了一处平原之上,想起昨日哨探说起在过去有座小南井山,虽然山不高也不大,但山上还是有大片的树林,便让哨探再去打探,因为徐皓月的兵马很反常的袭击了兵力最强的中军,没道理会放过自己的后队,后队兵马不强,而且没有多少骑兵,听闻袭击中军的白甲军有数千之众,司超实在不敢托大冒险,全军的辎重粮草都在自己手中,稍有闪失,中军和前锋非得退兵不可。
哨探去了之后,司超便让全军停下休息,过了片刻之后,哨探回来,带来了惊人的消息。
“什么?前面有敌人数千骑兵?!”司超张大了嘴巴,那哨探小校有些惊慌的说道:“是的将军,敌人都是白衣白头巾,我们小队几个人都看见了。”白衣白甲应该就是白甲军了。
司超细细的询问了白甲军骑兵的情况,跟着陷入了沉思,白甲军哪来这么多马匹呢?难道白延遇前锋军的骑兵都被干掉了?就像上一次那样,应援英山的大部弩兵被徐皓月带人半道伏击,缴获的周军弩弓反而用来打击周军。想到此处司超不禁汗水涔涔而下,徐皓月用兵不着边际,司超上一次已经领教过了,这次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大意的。
思忖片刻,司超抬头又看了看四周的地形不禁面如土色,这里一马平川,正好是骑兵驰骋的好地方,此地不宜久留!当下司超不再迟疑,大声喝道:“全军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我们回杨仙镇!”
军令下达,司超的五千军马缓缓向杨仙镇又缩了回去,司超不断催促周军加快速度,但因为押着辎重和粮草,也快不到哪去,花了大半个时辰,周军又回到了赵岗桥。
赵岗桥是座木桥,周军的辎重、粮草车只能一辆一辆的通过,司超只得命辎重、粮车在桥上通过,步兵在后护翼。过了一会儿,司超见粮车过去了大半,便留下一千步卒在剩下的粮车后守护,而其余的步卒全部下到齐腰深的翟葭溪水里,打算让大部分步卒先涉过翟葭溪去。
当第一个下水的周兵抓住岸边的芦苇,准备借力爬上岸去的时候,芦苇拉开,只见芦苇荡中白压压的一大片扎白头巾的兵士埋伏在其中,那周兵大骇,刚想大叫,一支长枪嗖的一声刺来,那周兵咽喉中枪,直挺挺的倒在溪水之中,登时死去,原本清澈的溪水霎时间被鲜血染红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翟葭溪血战
冲天的喊杀声从芦苇荡中迸发出来,数百支长枪从芦苇荡中伸出,狠狠的戮向靠近岸边的周军,在赵岗桥两侧各一百余步的正面上,长枪狠辣的攒刺之下,芦苇荡中白甲军的弓弩兵也开始释放他们的杀意,雨点般的箭矢飞向溪水中和岸边的周兵,又有数百名白甲兵士提着长刀从芦苇荡中杀出,杀向已经过了赵岗桥的周军辎重、粮车队。
霎时间原本平静的翟葭溪被残酷的杀戮打破,周兵猝不及防之下,阵势大乱,或许根本没有什么阵势,在溪水挣扎的周兵不是被长枪刺死,便是被箭矢射死,根本上不了岸,司超大声吼道:“退回来!”周兵们慌不择路,扭头就跑,将后背露给了身后的白甲弓弩兵,大片大片的周兵被射死在溪水中,翟葭溪都变得彷如地狱之溪一般,那红艳艳的溪水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过了赵岗桥的周兵更是大乱,两侧芦苇丛中杀出来的数百长刀白甲军在两员虎将的带领下猛冲猛砍,这两人一人使一对大铁锤,却是白甲军云字营的营官曹云,另一人使一把九环大刀,正是超字营的营官高超。两人势若猛虎的冲进粮车队中,押运粮车的周兵都是轻装步兵,各举短刃仓促接敌,被白甲军一阵冲杀之下,便抵挡不住纷纷向赵岗桥退去,但桥上挤满了粮车,根本过不去,一名周兵都校赤红着双目举刀大喝道:“无路可退!不如就地死战!”过了桥的周兵又只得返身死战。这时候白甲军的训练成果便体现了出来,白甲长刀兵们的刀法简洁而实用,劈砍之势猛烈而快速,要知道一个多月里,每个长刀兵每天都要进行五百次的劈砍练习,在战阵之中,他们所要做的只是用长刀迅猛的劈砍!数百把长刀围定一众周兵,数面交斩不止,通常一个周兵勉强能挡住一名白甲军的长刀,很快便有另一名白甲军挥刀猛劈,或是被斩去首级或是被砍断手臂,一时间桥头上首级、残肢漫天飞舞起来,带着阵阵的血雾,整个桥头好像阿鼻地狱一般血腥而残酷。
这时溪水中周兵已经退离岸边,芦苇丛中的白甲军长枪兵没有追击,两侧各有百十人冲了出来,向桥头还在负隅顽抗的周兵杀了过去,长枪一伸一缩之间,好似带着死亡韵律的竹林,不断攒刺着桥头的周兵,一阵勇猛的突刺之下,过了桥的五百余名周兵都被一一屠戮殆尽,而白甲军也有百余人血溅当场。
曹云提着大锤将最后一名周兵砸得血肉模糊,扭头对高超喊道:“快放响箭!”高超从背上取下弓箭,拉了个满月朝天放了一箭,那箭带着尖锐的啸声冲天而起,上了半空又落下,那啸声响彻两岸。
此刻逃回对岸的周军还有三千多人,司超见那响箭冲天而起,面色大变厉声喝道:“他们在召唤小南井山的骑兵!儿郎们冲过去,否则敌人骑兵从后面掩杀过来,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司超再一次犯了错误,他过于笃信他的小心。
翟葭溪对岸的周兵刀盾兵组成方阵密密层层的挤上赵岗桥,砍开两侧的木制护栏,将阻塞在桥面上的车辆推到翟葭溪中,跟着踏着低沉的步子向对岸压了过去。
仅容十人并排走过、长有二十余步的赵岗桥上,周兵密密麻麻的挤了三百多名刀盾兵,他们的目的很简单,用盾阵硬顶过桥去,为后续部队开路。
不得不说曹云的狡猾,他看到周兵玩命的冲过来,知道他们上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