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国公府的谢之华夫妇,听说太子和太子妃时常召见谢宝扇,又有传言说太子看中谢宝扇的美色,不禁动起小心思,谢之华想着太子是储君,日后圣上龙驭宾天,这天下就是他的,若是谢宝扇能在后宫中占有一席之地,岂不是信国公府的一大助力?
严氏心里倒有些五味杂陈,若是谢宝扇成了太子的人,对家族有好处,可是她若发达,她亲生的三姑娘,少不得就要低她一头。
谢之华和严氏揣测着帝后的心意,怀王和太子叔侄二人一同中意谢宝扇,当日圣上忌惮怀王,不肯让怀王和信国公府结亲,说不得皇上顾忌怀王的体面,未必会把谢宝扇指给太子。
这番一想,他夫妇二人辗转反侧,竟是愁得几夜睡不着觉。
一眨眼,春节即将到来,忽然有传闻,说是小年夜这晚,二皇子李忆在自家府上遇袭,幸而护卫周全,这才堪堪躲过一劫,可惜那贼人武艺高强,叫他趁乱逃跑。
堂堂皇子,险些在家丢了性命,可见贼人猖狂凶恶,李商闻言龙颜大怒,着命京兆府尹缉拿贼人,不出几日,官府就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只闹得人心惶惶,到底也没见到贼人的踪影。
时下春节,正是万家合欢之时,出了这样的事,年也过得不安生,朝臣们私下议论几日,这贼人是谁人所派,谁也说不好,倒是因为此事,各府的家丁护院看守得更严了,就怕再来一两个这样的贼人。
除夕的前一日,谢宝扇休假回府,府里这些日子除尘扫旧,祭祀宗祠,张灯结彩的热闹情形且不必一一细提。
今年,信国公府的几位姑娘里,除了谢宝扇,其余皆已定亲,是以严氏并未带她们出门,几位姑娘只去了舅舅和姑母家走动,京里各府宴客,严氏只把谢宝扇带在身边,谢宝扇连赴几日宴会,看着往日的闺阁好友们,或是已嫁人,或是正备嫁,只剩自己孤身一人,少不得有几分寂寞。
正月初五,谢宝扇到李嬷嬷的宅子里给她拜年,李嬷嬷是初二离宫回家的,谢宝扇陪着李嬷嬷坐了半日,李嬷嬷给她包了一封喜钱,用过中饭,她便要回府,回去的路上,她顺路经过章宅,便临时叫婆子去敲门。
不久,章素青迎了出来,她看到谢宝扇,惊讶的说道,“二姑娘,我听到婆子们说你来了,还有些意外呢。”
年前,谢宝扇打发人给章素青送了年礼,只是她此前不得空,一直迟迟没能到章宅探望她,明日就要回宫,这一走,不知几时才能回家,于是这才临时过来。
谢宝扇心知失礼,她红着脸一笑,说道,“先生,我冒然登门,可曾给你添麻烦了。”
章素青嗔怪的瞪她一眼,引着她进门,说道,“你再说这些生份话,那我俩当真是白好了一场。”
她带着谢宝扇进到内宅,又叫家人奉茶,说了几句闲话,章素青屏退左右,对谢宝扇说道,“既然你来了,我正有一件为难事,你来帮我参详参详。”
谢宝扇见她说得郑重,正色说道,“先生尽管说。”
屋里虽说只有她俩,章素青仍然压低声音,她问,“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先前在燕州遇到怀王身边的那个疤脸男么?”
谢宝扇惊讶的说道,“先生说得的是姜桦?”
章素青满脸严肃,说道,“小年夜那晚,从我家墙头上掉下来一个人,起先家里的人只当是进了贼,待点灯细看,我才认出是他,他身上带着刀伤,因失血过多,人已奄奄一息,我只当是仇家寻仇,并不敢声张,连忙叫人悄悄把他抬进屋。”
按理说,遇到这种事应当报官,不过章素青和姜桦见过几面,再者在燕州时她遭人为难,他曾出手相助,是以要她丢下他不管,章素青万万做不到。
这人救回来了,却因他伤得不明不白,章素青也不敢请郎中来家里医治,所幸章宅常备着止血散保命丹之类的药,这么仔细养了几日,竟保住了他一命。
不想又过了两日,坊间街头都在说二皇子遇险,官府在城里挨家挨户搜拿凶手,那凶手身上带着伤,医馆药铺是重点盘问的对象,并且各处还张贴着告示,若有知情不报者,要连带受罚,章素青方才知道自己捡回了一个烫手山芋。
章素青愁的头发都要白了,她道,“养了十来日,他人倒是醒了,就是问甚么话也不答,究竟他是不是官府要拿的凶手也不得而知,我现在就是发愁该怎么送走他,老这么养在我家,算怎么回事呀。”
她家人口简单,这事眼下还瞒得住,就怕日子一久,反倒多生事端,自从和谢之华淡了,章素青没有能拿主意的人,今日谢宝扇来了,她才想起找她商议。
谢宝扇听完章素青的话,唬得胸口砰砰直跳,当日她听说姜桦在燕州出现,心里纳闷他是怀王贴身的护卫,竟会离开云州,如今看来,莫非二皇子遇刺之事就是他干的?可是二皇子和怀王无冤无仇,按理说他还是怀王的亲侄儿,他为何要派人刺杀他?
谢宝扇脑子里一片发懵,她呆了一下,抓住章素青的手说道,“先生,你不能再留他在你家。”
章素青叹道,“我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可他身上受着伤,总不能就这么赶出去吧。”
谢宝扇绷着脸,沉声说道,“先生,你带我去见见姜桦。”
章素青点头,她带着谢宝扇来到后院,那里是柴房,平日堆放杂物,旁边挖着地窖,官府来搜查时,就把人藏在里面,只要查得不仔细,就没人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