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氏在京城时,贾敬还没有入世的心。
封氏离开后,他才回家。但家里一堆的事,他也没空理会隔壁荣府做了什么慈善事。
因此,他根本没想到,会这么的有缘,避雨避到甄英莲家里了。
贾敬这个道士,并不是只炼丹吃丹求长生那么简单。
道家文化,已经跟儒家、佛家,相互贯通。贾敬是进士出身,比普通的道士有文化。
有文化的贾敬不信鬼神,他的不信,是基于儒家孔圣人的思想,对鬼神之事敬而远之,自持心中正气,能压制一切牛鬼蛇神。
他比普通有文化的道士们还多一点特质,这种特质就是他的身世。他是武将世家出身,人命之于他,如草芥。
冯渊的鬼魂欺软怕硬,一感应到他,就吓的缩进了黑暗里。鸳鸯、英莲同时感觉身上一轻,再睁眼,看见的就是被放下的床幔子。
外面小厮正跟小道士吵的欢。
英莲毕竟是小姐,贾敬毕竟是男子。没有封氏在场,无人敢做主叫掀开帘子,叫道士们乱看。
小道士心里有气。
求他们来是仆人,拖着不让看病的,也是仆人。这家就没个主人家,管这些闲事干嘛!
或许茅山的道士是真会捉鬼,可他们不是茅山的道士。他们只懂追求科学!
有病不看病,才是活见鬼了!
“不望闻问切,你叫我老爷施法,怎么施法?糊弄鬼吗?”
他们一个个被雨淋的跟落汤鸡似的,不先说洗漱换衣裳,就被拽来托请驱鬼,驱他大爷的鬼!
“说了主人不在家,小主人还病着。你们有本事就拿出来,小主人好了,俺们主子必定重谢!”
小厮怀疑自己看走眼了,这么多道士,手里还拿着剑,怎么连驱鬼都不会呢?
“你们不是拿着剑吗?拿剑劈鬼啊!”
“哪来的鬼?我也说了!要看病就要望闻问切!不说叫我们看看病人病的脸色如何,就是不说,也该伸个手叫把把脉吧?”
小厮都是第一次进的二门,他怎么敢做主。他瞅管家瞅婆子,可两人都怕担责任,说什么也装死。
救好了没功,救坏了遭罚。再说,两人都不看好封氏和英莲,封老太爷派的人,几次接触他们,他们也动了点心。
而鸳鸯的人,也恰好不在。
小厮为难,“那你们能保证治好吗?不能的话……”
不能的话,他可能会挨罚。
“这谁能保证?”
小道士气笑了,“我们老爷就是真神仙下凡,还治得了病,治不了命!若是阎王殿里挂上号了,总不能叫我们道爷去抢吧?”
怎么不行?不是说道爷都跟阎王殿有交情,灵魂脱壳去个地府还不简单?
小厮更怀疑自己看走眼了。他心里懊恼,怎么太太不在呢?若是太太在这,就是碰见假道士他也能得赏钱!
鸳鸯是见过僧道手持通灵宝玉念诵后显灵的,虽然后来再没遇见过,却也信的虔诚。
难道这回叫她们遇见了?
如今鸳鸯病中,已经能清晰的看见英莲身后的鬼影。她想起上辈子自己死时,好似就是死去的小蓉大奶奶教的她上吊。
生前是好人,死后未必是好鬼!
她如今爱惜生命,想起上辈子的死,就觉得可惜。
她为什么不能活?偏叫恶人长命?把好人都死绝了,才是把人间让给恶人呢!
“不用吵了,我醒了。你们请道爷们回避一下,去侧厅吃茶。我和你们姑娘收拾好了就出去。”
“也可以驱鬼,只是要在看病之后。是病是鬼,总要有个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