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佑?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把你安顿好了吗,你伤还没好,不能乱动的。”
司吟先是一惊,旋即露出惊喜之色,那双灵动的眼眸中瞬间洋溢出满满的爱意和关切,脚下一步踏出,便轻盈地出现在了地表净化干净的高塔废墟上,而后乳燕投怀般将自己送入了一位高大青年的怀中。
没错,来者正是沈佑——司吟尚未过门的未婚夫。
沈佑并未回绝,只是轻轻地抱了司吟一下,而后慢慢松开,并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胳膊从司吟怀里抽出,与之保持能够正常交流的距离。
历经此前一难后,沈佑的形象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原本华丽的金色长发已然褪去,换上了一头清爽的黑色寸发,上身一件白色的休闲t恤,下身黑色短裤,穿着一双渐变色的运动网鞋,完全一副未出社会的青年装扮,看上去年轻且富有活力,丝毫不见大病初愈的迹象。
“我若不来,这件事是不是就这么结束了?”沈佑温声说道,他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富有磁性,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就产生信服感。
“这样不好吗?天枢解决了隐患,秘境恢复了安宁,逝去的生灵也都有了轮回的机会,这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吗?”
司吟不解地问道,随后不由分说又抓起沈佑的一只胳膊塞进自己怀里,脸上露出娇憨的笑容,似乎只有在沈佑的面前,她才会展现出如此惹人怜爱的一面。
“听上去确实不错,可是……这真的是最好的结局吗?”
“一百多年前死去的那些同胞,几十年来因开发秘境而死的低阶修炼者,以及这场试炼中不幸死难的无辜之人,甚至是那位从头至尾就身陷局中、最终被榨取干净、魂飞魄散的魂宗圣女……他们的死,又有谁来的诉说呢?”
沈佑抬手,轻轻抚摸着司吟额头的秀发,柔声说道,
“难道说,像现在这样,以燃烧一部分死去的阴魂为代价,开启一扇所谓的往生之门,然后像扫垃圾一样,把这些死去的‘尘埃’一股脑的扫进轮回的垃圾堆里,一切就这么完美地解决了?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是……历来,不都是如此吗?”司吟委屈地顶了顶沈佑的手掌,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奶猫。
“历来如此,就对吗?”沈佑重重地叹了口气,宽阔高挺的肩膀上,仿佛背负了一个时代的重担。
“不然呢?还能怎么办?”司吟不解地抬头,仰望着眼含忧色的沈佑,“身处这个时代,即便是我们,也只是稍微掌握了一丝力量的普通人罢了,在世界的洪流面前,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知道……”沈佑的指尖划过司吟的脸颊,落在她腮边的一缕秀发上,
“可你要记住,不论在哪个时代,总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满腔热血,踌躇满志,永远热泪盈眶,永远豪情满怀,永远坦坦荡荡……他们蠢到了极致,甘愿倾尽所有,也要坚持走在自己认为正确的路上……”
“噗嗤——”司吟突然忍不住笑道,“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自夸吗?”
沈佑却是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丝毫没有为司吟的打岔而介意,“很遗憾,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非这样的人。我所处的环境,以及与生俱来的身份和地位,也不允许我成为这样的人。”
“我只是……幸运的获得了一个凌驾于大部分人之上的起点,见到了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也拥有了更多选择的机会和余地,让我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这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求而不得的。”
“命运已经给了我太多的馈赠,可收取的代价却微无其微。家族从未给过我任何压力,也从不要求我必须去做些什么。父母恩爱和谐,爷爷健朗安康,除了有个不省心的妹妹,我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遗憾……”
“那我呢,那我呢?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虽说婚约是爷爷那一辈人订下的,可你……”司吟急切地问道,心脏紧张得怦怦直跳。
“你永远是我的挚爱,是我未来的妻子,这一点从未改变过,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是如此……”沈佑低头看着司吟的眼睛,用最平淡的语调说出足以令女孩面红耳赤的情话。
“讨厌啦你……”
“我很少开玩笑,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也包括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些。”沈佑认真的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司吟渐渐从沈佑的情话中回过韵来,她自然清楚沈佑所指的“那些”是什么,
“帮死去的那些人讨回公道?这不现实,赵家至今还能屹立在六大家族之首,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我知道的……赵家的那位老祖,早在两百年前就是天阶极境了,如今很可能已经超凡入圣,当初犯下罪过的那位天阶武者,现在已是赵家武灵殿的首席长老,修为深不可测……显然他们付出代价,本就是不可能的——至少现阶段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