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希望你是最好的你自己。”陆茗生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而此刻他这微笑十分的迷人。
“筱雨是个好孩子,她那么年轻一定有很多美好的梦想,小江作为爱她的人,应该帮她完成呀。”陆茗生的声音很柔和,脸上带着和熙的微笑,循循诱导,分明是在骗小孩子。
可陆江定定的看着他,俨然是小孩子。她突然从沙发上爬起来,走进房间,砰的关上门。
我看着陆茗生,有些无措。见他方才还笑着的脸一下变得无比犹豫,眉毛皱得快和眼皮贴在一起。
“总是这样,这样的话我每隔一段时间要说一次,每次她听了会有些效果,她进屋子去翻箱倒柜,找出关于筱雨的任何东西,然后和我们说她们的梦想,说要一个人去完成两个人的梦想。但是这样的情况不会持续多久,她还是需要药物治疗。”
“药物治疗?”
“她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但是没人能让她去看医生,这一个月来她瘦了十七斤。”
“我去看看她。”我的心情和沉重,我不是救世主,却总希望推开她门的时候,可以带给她一束光。
作者有话要说: 无论怎样,坚持写完。
☆、十七
我轻轻扣门,没有回应,自顾轻推门进去,还好没锁。陆江坐在床上,抱着一个笔记本,垂下来的头发遮住她整张脸。
她抬头看我,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她想要做导演。”
“那你去帮她完成吗?”
“可是她不爱我。”
“但你爱她呀。”
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拥着她。她突然扑进我怀里,开始放声大哭。哭声了尽是悲呛,泪水打湿了我的短裤,我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肩,才发现她真的瘦的可恨,身无二两肉便是这样的。
她抽泣着说话:“十三岁的时候,她第一次亲我,那时候我就潜意识的不想再与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有接触,有时候我想我可能不是个同性恋,我只是喜欢她。她像是我的氧气一样,我离开她一秒钟身体就会有不好的反应。”
“可我知道我是的,我从小就不喜欢男生,我只是因为先遇见她,先爱上她,就没有办法再去爱其他的女孩了。”
“十四岁的时候,我们的关系第一次被发现,但那时候还小,没有人当一回事,只是请了家长。虽然事后总有人对我们指指点点的,但她总会一副勇敢的样子牵着我。明明比我大不了几个月,却要逞强,凡事站我前面。”
“高一的时候,她爸爸希望她去绵阳中学,离家近一点,但赖不住我央求,她还是和我一起留在成都,只是总会遇到很多初中同学,我和她的事被他们添油加醋又在新学校传开,我真恨那个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他只是动一动嘴,就改变了我和筱雨的人生。那整个暑假爸爸都不让我去绵阳找她,她也没来见我,后来我才知道她父母要把她转去J县,J县的教育质量比这边差很多,我想转过去,爸爸不同于。最后还是叔叔偷偷帮我,米已成炊爸爸才无奈的答应了”
“可是,上天好像总和我们过不去似的,半年我们又从那里转学回来,还是被学校勒令转学。爸爸快气疯了,从十四岁到十七岁我们一直在折腾,父母们终于开始防备我们,他们觉得同性恋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我想只要她和我一起,我什么都愿意的,只是这一次她再不愿与我一起。她去绵阳,我在成都。我们有时候一周一见,有时候两周才能见,她偷偷来见我。本来我们那天要见面的,我一直在等她,可是她不会再来了。”
陆江仍是趴在我腿上,裤子湿得难受,心里更难受,她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在控诉,委屈得很,但我除了听她说话,无一句可安慰她的。她房间的窗户没有开,还好窗帘不是遮光的那种,勉强透写光进来,缓解我心里的压抑。我的手,无意识的一下又一下轻轻拍她的背,她的身体仍是一抽一抽的。
我听她说话。如果可以,真愿自己可以像一个大人,她想我诉说委屈,我便替她主持公道。只可惜,我不是。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的,但她在乎,她害怕别人的眼光,害怕让别人失望,只是因为宠着我便随我折腾,假装很勇敢的站在我前面。我原本什么都不在乎,只是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在关心与他们无关的事,我们只是这世间那么微不足道的两个人,对他们一丁影响都没有。他们却要以我为乐。”
“他们以我为乐,我便要让着他们,躲着他们,他们一个不高兴,我便要如让他们所愿,躲在角落里偷偷的不可见人,从这里躲到那里,又躲回来。可是漫长的一生我能躲哪里去,去天边吗?”
“江茗,我能去哪里呢?”
“我去哪里也不会让别人满意。”
“我应该去见筱雨。”
“可是我又怕见到她之后,她不理我,我一个人害怕。”
我抱紧她,她说她害怕,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在流,顺着脸颊顺着流进身子里,冰凉、黏糊糊的。
“我一直以为筱雨像我爱她一样爱我,因为她的爱让我无畏,可是她现在说她不爱我,她说我是同性恋而但她不是,她说不与我说清楚只是因为不想我一个人背负同性恋这个包袱。她好像只是怜悯我。”
“可是同性恋不是包袱!这只是真的我,这是真正的我,是所有人没办法理解但我仍然要明白的我。”
“她只是不爱我而已。她爱上了一个男人,留一本日记给我,我却连找她问清楚都不可以。”
她说着说着又趴在我腿上痛哭起来,她的身体很轻,只是趴在我头上,我却觉得她所有的体重都是压在我心头的。我不停的拍打着她的背,最后索性抱着她,头靠在她背上一起哭起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只是见她哭难过得紧,我不想安静的看她一个人哭。
她说,我的父母我的家庭都是需要我躲起来的人,在这世界我已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