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石看妻子吓得花容失色,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哭道:“老夏,你就听警察同志的行不行,咱们有话好好说。你说不就是倒卖钢筋吗?咱们自首吧,坐几年也就出来了!苗苗什么也不知道,你搞她干什么?”
老夏脖子上的青筋随着他紧张的动作若隐若现,他瞪着眼睛骂:“之前你就骗过我,谁知道这次你是不是又在骗我?不想帮我你就直说,居然搞了两个警察在你家里守株待兔?”
顾平安见他还是以为他们是来抓他的,不禁皱眉:“老夏,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你这种小案子我们都不惜得管,就算知道也最多上报到厂里。可你现在是在挟持人质,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赶紧把人放了!”
“不,我不想坐牢,一天也不想坐!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好不容易娶到媳妇,你们叫我去坐牢!”
这话是老夏喊出来的,都破音了,显然他慌了,而他越慌就越想表现自己强悍。
顾平安假装生气地哼了一声:“你要这样闹,我跟我同事肯定会受处分。咱们打个商量,你把刀放下,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就放你走,以后也不提这事。你也不准跟任何人提,我们一心想办大案抓杀人犯,你别在这儿给我们捣乱。”
老夏盯着顾平安的眼睛,似乎想确定她是不是在骗自己。
小郭正想趁机夺刀,老夏突然转头问他:“你呢?你也肯放过我?”
小郭怔了下,然后无奈苦笑:“我俩是搭档,你说呢?要是让领导知道,你在我们面前拿着刀挟持人质,我跟她都没法混,我可不想被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老夏,你放下刀从这儿出去,我只当没见过你。”
顾平安冷哼一声:“郭警官,你又内涵谁呢?谁分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没说你,我说你这么敏感干什么?提你名字了吗?”
两人吵了起来,老夏怔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顾平安扑上来攥住他握刀的手腕,只一扭,他就痛得撒了手。
顾平安另一只手接住刀,小郭也已经冲过来把苗苗拉了过去。
老夏怒吼一声,刚要骂人,就被顾平安反拧住胳膊,推到墙上,“还想着跑?外边条条大路,你非得往我们这儿撞,拦都拦不住,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妈的,我就知道你们都不是好东西,跟孟石一样爱骗人!”
孟石抱住苗苗,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嘴上去坚定道:“老夏,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还不是你找我要搞钢筋吗?被警察同志发现了,咱就自首呗,又判不了几年,你说你怎么还敢动刀子,看把我媳妇给吓的,我家苗苗可不像你媳妇那么胆子大。”
顾平安给老夏上了手铐,听到他的话,不免扯扯嘴角:“孟石,看来你们不只是偷盗啊,估计犯的事不小吧。没事,尽管当着我们的面封嘴!就是对对口供也没问题!就老夏这样的,我要审不出来,跟你姓!”
孟石瞅了眼老夏,见他还在骂骂咧咧,不由哀叹一声,不管干什么,搭档真得很重要!
顾平安的搭档小郭本想夸她两句,结果又听见她耍威风。
小郭无奈摇头:“顾平安,让我说你什么好!能不能稳重点,怎么跟嫌疑人说话呢?什么跟你姓跟我姓,乱七八糟的!”
顾平安当时没说话,等外援来了,把人带出去,她才说:“郭同志,我可没那么幼稚,这是心理战术,孟石也清楚老夏暴躁易怒,所以到时候他会先说的。”
小郭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他觉得这个小顾去下边待了两周,好像脱胎换骨了,难不成下基层真这么锻炼人?
他语气不自觉得柔和起来:“走吧,上边让咱们把他们都送到所里。这事闹的,咱们的案子还没眉目,又出一宗!”
苗苗还在状态外,她好像根本没听见几人的对话,还拉着顾平安问:“顾警官,到底怎么回事?老夏为什么要杀我,你们怎么给我丈夫铐上手铐了?是为了保护他吗?什么偷钢筋?我家不缺钱的,他不可能做这种事啊!”
虽然孟石说苗苗什么都不知道,但顾平安还是不敢确定,毕竟孟石很会伪装,心理素质极好。
她跟小郭找上门时,孟石反应很正常,刚才老夏来敲门,他的应对也看不出一点心虚。如果不是老夏太冲动,谁也看不出来他也干过违法的事。
谁知道苗苗是不是也在装,顾平安只是安慰道:“事情有点复杂,你先跟我们去所里,那里更安全。”
等回了开发区派出所,不出顾平安所料,上边让先把人关起来,等抓捕行动结束再审他们。
小郭去了联络处帮忙,顾平安却去了大会议室,黑板上的简图还在,她看着那些标识,还在监控中的有十四处,江大力会去吗?
如果她是江大力,杀了这么多人,接下来还想干什么呢?
有些人报完仇就会自首或自杀,可江大力所谓的仇人有这么多,他杀不完的。于是他开始迁怒,碰到警察盘问要动刀,碰到背着猎|枪的人,直接击毙。
现在手上人命越来越多,他应该也清楚如果想活就要逃出开发区!
如果逃不出去他还会接着去报仇吗?顾平安努力想象着自己在那种处境下会做什么。
这次开发区需要的警力太多,很多只是处理民事纠纷,从没便装盯过梢的同事都被派出来了。
连看起来不太聪明的老夏都能感觉到,他说到处都是看起来像警察的人。如果江大力也靠近了这些红点,如同惊弓之鸟的他应该也能感觉到吧。
他没法报仇,更没办法在天罗地网中逃走,他会愤怒,会迁怒,甚至会报复社会!
成为困兽的他肯定还会想是谁害他到如此地步的!
顾平安转身匆匆朝联络室走去,她得去问问江大力的妻子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