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兄知道我想听什么吗?”
“等我说了,你便知晓。”
屠苏歪着头看他,陵越便轻抿着唇朝着微微一笑,低声道,“师兄该早点说的。”
屠苏微闪着眼神,暗自叹息,眼下他倒是宁愿他不说。
说了便是种牵挂。
两人一道回去,向天笑拉着延枚和尹千觞在喝酒,看到两人,大声招呼道,“陵越兄弟,来,喝一杯吧!”
陵越持剑拱手道,“多谢向大哥美意,只是陵越不胜饮酒,海患后还有要事需陵越处理,这美酒陵越怕是尝不到了。”
方兰生本是坐在门口等两人,此时腾的站起来一抱屠苏胳膊道,“我让你们两去说话,没说让你们一去不回。你看看这天色,都黑成什么样了,我都在这等了好几个时辰了,腿都麻了。”
他捶了捶腿,对着陵越道,“大哥,你和屠苏说什么了?”
陵越将他的手拿开,拉过屠苏道,“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方兰生显然不信,非得缠着两人问个所以然来。陵越便拉着屠苏也不管众人目光直接回了屋。
“喂,哥,木头脸。”
屠苏回头看他一脸,方兰生刚露个笑脸,陵越手中一个用力,屠苏便被他拽走了。
方兰生气哼哼的一跺脚,偏心,太偏心了。
都是出海,哥怎么就不和我多聊聊。
尹千觞不再豪饮,只是拿着小杯陪向天笑小酌,风晴雪与襄铃两人因不许去蓬莱,各自生气连晚饭也没吃便睡了。
方兰生想了想,也不知两人去的是自己那屋还是屠苏那处,他决定先和延枚小兄弟多聊会海上奇闻,也算是长长见识。
蓬莱一战那是生死相博,屠苏是下了决心定要制止少恭,此一去几人能回谁也不知晓,就让他们多聚会。他哥平时看起来克己公正,没想到在屠苏一事上倒是惊世骇俗的很。
他摇了摇头,又让延枚说了几个海上传闻。
陵越去的是屠苏那处,这次出海也没行囊要带,一人一剑即可,两人便点亮烛火相对而坐。
他们从午后便在一起,所言不过寥寥数语,陵越应有很多话要说,却什么也没说。
离别总是让人觉得无力,芙蕖说的三年于她而言已是漫长,于屠苏而言却是遥不可及。
陵越一直问他师尊所授之法是何,屠苏没有答。若不告诉他解开封印打败少恭的代价是三日散魂,他们师兄弟间还有一日温存。
陵越总担心屠苏会拼的玉石俱焚,耳提面命的叮嘱他万不可丢了性命,一定要回来。按照陵越的想法,人活着就会有希望。即便屠苏败了,留住性命回来,还有师尊和他。世间万物,总有法则,没人可以一手遮天,也无人敢说毫无软肋,定能找到制止少恭的方法。
陵越想说的话不过就是一句,屠苏你要回来,活着回来。
他看向屠苏的眼中有着离别时特有的担心与不舍,宵河剑搁在桌上,他的双手不停摩挲剑身,眉心皱出一道深深的褶痕,紧抿着唇神色严峻。
他似是有话交待,却又不应该说出口。
即便再凶险,他也不能阻止屠苏上蓬莱。师尊一直教导他们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侠,胸怀天下者为之。而今少恭为祸人间,正需要侠义之士相助,屠苏前去应战毫无怨言,作为师兄,他更是不该有一丝私心,全力支持他才是。
陵越唯一遗憾的是,未能陪着他一起。虽知晓他已足够强大,在陵越心中,从师尊将屠苏交给自己照顾的那一刻起,保护屠苏一直都是他的责任。
他长大了成为一个具有仁义之心的侠士,他很欣慰。这欣慰中又掺杂了过多的不安,他要撇下自己独自涉险,他帮不了他。
屠苏并没有大战前的紧张,少年面色柔和,给陵越沏了杯茶,“师兄,喝茶。”
陵越这才缓了脸色,端起茶杯喝了口,润了润干涩暗哑的嗓子,低喃道“师兄不问你瞒了我何事,这些师兄都不在意,你瞒着我总是为了顾及我的感受。师兄唯一在意的便是你。你若活着回来,师兄就不怪你胆大妄为欺瞒之事,若是……若是回来的晚了,师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