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摸索着换了票,从中铺下了地。陈星偷偷一瞧,见是个年轻的男子,心里一愣:怎么是个男的?白天怎么没注意他?那男的见陈星已收拾好东西了,就问:你也在安康下车?这下可好了,我还以为是我一个人呢。
陈星听他的话,一口安康腔,心里略微安宁了些,“嗯”了一声,问:你是出差回来?
问过,陈星又有些后悔了,虽然都是安康人,可在这种偶遇的场合,谁会说真话?
没想到那男子热情的说:是呀,我从上海开订货会回来。我叫李星,是外贸公司下的一个经理。你叫啥?看样子你在医院工作。
陈星听了他的话,心里一笑:哄鬼?哪有这么年轻的经理?听名字就是骗人的,肯定是从书上看到我的名字后,自己编了这么一个名字。想归想,陈星没说出来,见男子问她,就说:你的眼睛倒挺尖的,你都知道了我在医院工作,还不知到我的名字?男子嘿嘿一笑,说:你别见怪,我并没有翻你的书,我只是见你在读医疗专业的英语教材,想你在医院工作了。我本来早就想问一下你,可看你那一脸傲气,没敢开口。
陈星歉意的笑了笑,两个人就没话了。正尴尬着,车停了,到站了。快车在这只停三分钟。此时此刻,安康车站就他们这一趟孤零零的车,下车的倒有几个,陈星的心里一阵高兴,可这种高兴瞬间就化为乌有了:那几个人没一个人出站,可能是转车吧,也许就是铁路上的。
车站广场空荡荡的,果然没有一辆车。两个人立在露天地里,一时不知咋办好。男子说:我们只好走回去了。陈星在心里好笑:一个经理,没车接?但她没点破,就说:走就走。话没说完,她就大踏步的走开了。李星只好跟着走。好在两人的东西并不多,走起来倒也轻轻松松。
这是九月下旬,安康的夜不热也不冷,正适合走夜路。月儿已跑到西山边上去了,满天的星星争相眨着眼睛,路灯也象大星星一样一闪一闪……要不是身边有个陌生的男人,陈星还真想这个走下去,但现在,这么美丽的秋夜,陈星也没心思看了,整个心思提防着身边的这个男人。
陈星觉得 自己该打破沉默了,便开口:喂,李星,你当经理的,怕没有在这样的夜里走过路吧。
李星嘿嘿一笑,就不再说话了。陈星有点脑他,但又无可奈何。顿了好一会儿,李星说:快到了,我把你送到吧,你在哪个医院?
陈星一听这话,又犹豫起来了:说,还是不说?说了吧,这个男人是个痞子怎么办?以后老是来纠缠,那就麻烦了,还是防着点好;不说吧,她自己实在是不敢一个人回去的,别看这么大人了,别看在医院工作,不怕死人,可一个人的时候,连一只老鼠都比她胆大。现在他主动提出送她,岂不正好?可是,他若有坏心怎么办?
想了想,陈星说:那…不好意思了,就把我送到市医院吧。
两个人就这么说着,市医院很快就到了。陈星说:太晚了,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谢谢你。
李星并不答话,转身就走。刚走几步,陈星叫他:喂,请等一下,我给你一个电话吧。说着,就着书在纸上写了电话号码,想想,又写下了名字。李星接了,一看,说:你就是陈星?见陈星没答腔,又说:我也给你一个电话吧。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张名片递给陈星。李星走远了,陈星才仔细的看名片,见上面写着:李星,安康外贸公司丝绸分公司经理。看到这里,陈星又在心里想:谁知真假?就随手把名片扔了,想想,她又把它拣起来了。
回到宿舍以凌晨三点钟了。洗过后,她又泡了一袋方便面吃,吃着吃着,她想那个李星也该到家了,是不是该打一个电话问一下呢?人家毕竟送了她一场,陈星拿起了电话,又放下了:打什么打,他会以为我有意思吗?况且,谁知道这个电话是真是假?陈星这么一想,就不拨电话了,可是不打这个电话,她的心里老有个事儿。还是打吧。陈星拿起电话就拨,忙音,她马上就想到这个电话号码是假的,一想到这,她的心终于安宁下来了,一块石头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就是的,萍水相逢,谁会真心真意呢。但是,她的心里毛茸茸的,总觉得不是个事,就又去拨那个电话,还是不通。陈星来气了,心想又叫人骗了一回,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陈星猛然被这种感觉吓了一大跳:我这是怎么了?心里怎么老是放不下他?
电话突然响了,陈星一惊:谁?会是谁?没人知道我回来呀。但她还是迫不及待的拿起了话筒。是李星的电话。李星说:是陈星吗?你这个电话怎么老是打不通呀。
一听这话,陈星明白刚才是咋回事了,就笑着说:你心不成呀,怎么能打通?喂,你该不是来验证我这个电话的真假的吧。
李星在电话那头又是嘿嘿的笑,不说话。陈星也笑了,说:你是个傻瓜呀,只会笑……
李星还是不说话。陈星说:你再不说话,我就挂了。
李星这才说:陈星,没事,你看看窗外。
陈星又被吓了一大跳,忙看窗外,可窗外什么都没有。
看到了吗?
什么?什么都没有了!
看天。
陈星又听话的看天。呵,真是美极了,满天都是眨着眼睛的美丽星星。刚才只觉得星星美丽,却没用心看,所以感觉没有现在强烈……
看到了吗?刚才回来时你一定没心情看,喂,陈星,今天晚上我约你一起好好的看这美丽的星星,好吗?
好吗?好吗?这两个字从那边轻轻的传过来,却好似有千斤力量似的,直撞着陈星的耳膜。
陈星感觉要晕过去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李四
李四其实算不得文人的,小文人都算不上。不是我小看他,而是他的确没什么东西。他写的那不叫作品,只能称为东西。也不是文人相轻,相轻我也轻不到李四的跟前去呀,那多掉价!
不过李四自己的感觉挺好的,挺不错的。总是文人文人的称呼自己。这样的称呼也没什么不对,人家李四还是省作协会员呢。今年春上批的。是一个副主席亲自点名批的的李四,哪能不点名?喝了李四的茶叶怕都有上十斤了吧。况且,连主席都有活动当上,一个会员算啥?但李四很看重这个会员名号,专为此印了一盒名片,名片印成了,一看,省作协会员几个字太小了,又重印,把这几个字印得大大的,又怕人不懂作协会员是啥东西,便在后面专门印上“作家、诗人”字样。
李四现在在群艺馆搞专业创作。群艺馆本没有专业创作员,李四来了以后,就专门为他设了一个。哪能不专门?李四从技校毕业后,四处找不到工作,后来一个当人事局副局长的远方叔叔帮忙,才进了群艺馆。进群艺馆也是偶然。起初是几个好单位,但人家一听是李四,就不要了。谁不知李四是这个小城的四大金刚呀,学校都开除了两回的,那个技校的校长办公室的桌子被李四砍了两次。正愁没地方去时,群艺馆馆长到人事局跑一个自己人的调动,于是,李四的这个远方叔叔便把李四搭到群艺馆了。李四在技校学的是电器维修,到群艺馆来搞啥?群艺馆又没有电器维修部!也不用指导基层的人修电器?!没办法,馆长问李四有啥特长。李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什么。他想,打架是特长,但又不能说;骗人也是特长,更不能说。想想,自己作文获过班上的奖励。就说,特长写作。
馆长一听这话,就说好,那你就当个创作员吧。于是,李四就是创作员了。
当创作员就得写东西,可你让李四写什么?但又得写。写小品吧,一年李四也放不出一个屁来。没东西放呀。写小戏、剧本更是不可能的,也许有可能,但那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那写什么?想来只有诗好写。所谓诗,不就是弄些人们不懂的词语,胡乱的排列成行吗?谁也看不懂,就是顶顶好诗。李四决定当诗人。嘿,你别说,李四开手就写了一首百行长诗,叫什么《爱情呓语》,虽然谁也没见过这首诗,李四也从不让人看这首诗,但李四总是洋洋得意的说,立马就投稿。还说,下一期的《诗刊》头条就会发表。听的人微微一笑,说:好好,后生可畏。他其实在心里想:哼,发表?看张三的报纸发表不?后来嘛,这首名叫《爱情呓语》的所谓的诗,自然没有发表,连张三的报纸也没给他发表。张三这个人,你们是知道的,心高气傲,目空一切,能把李四在眼里夹?再说,《金城文化报》的版面哪容易给别人?况且,李四那叫诗吗?张三再不懂诗,也知道李四的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