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宜想起,刚才护士也说,谁能看得出沈兆庭忙。
可沈兆庭天天雷打不动,至少会在病房把探视时间待满,上下午都来。
前两天,初宜难受得厉害,听护士说,他出了病房,还在外头坐了很长时间,接了几个电话也没走,最后有两个人抱着摞文件过来找他,就坐在住院部签的。
“二叔,你天天过来看我,会不会影响工作?”
“没那么多工作。你安心养病,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其实叔叔来陪我也一样的,他说他一整天都有空,很闲……嗯,我知道,他身体不好,其实,我一个人也没有不方便的地方,每天输输液,再写写作业,睡睡觉,一天就过去了,护士们也都很照顾我。”
沈兆庭手上剥橘子的动作不停,感觉到初宜说完这一大段话,还认真地看着他,是在等他的回答,才转眼看向她:“是吗?”
这个时间,窗外的天空甚至还是深色的。
有时候叫人恍惚,有点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病房里的顶灯很亮,打在沈兆庭的脸上,瞳孔如同黑曜石,吞噬光芒,面孔上深刻的轮廓,在他认真时,显得英俊到有些攻击性。
初宜愣了片刻。
“什么是吗?”
?“一个人待着不无聊,我不用过来,你也没有不方便的地方。”
方便倒是确实没有不方便的,初宜只是发烧咳嗽,行动上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可若要她认真讲,怎么会不无聊呢。
每一天,都是沈兆庭前脚刚走,她就开始望眼欲穿,盼望下一次探视是什么时候了。
拿砂锅炖了一夜的参汤本就不多,刚好一小碗,初宜已经喝完了。
沈兆庭收起碗,拿消毒湿巾擦了两遍小桌板,也收到抽屉里,才又继续仔细地剥那个被他的手捂热了的橘子。
两瓣剥干净橘络的橘瓣,被他放进初宜的手心。
“我没觉得累。”沈兆庭说。
“可是,我听说……”
沈兆庭放橘子的那只手没有拿开,轻轻地笼住初宜半握起来的手,声音轻,但也很认真,任何人听过,都不会再对此产生一分一毫的怀疑。
他说:“是我担心你,虽然忙,但也想在这儿陪陪你。”
窗外寒风呼啸,枯枝瑟缩,寒鸦惊起。
病房里,初宜的脸却一下子热起来。
她甚至听到血液“哄”得一声从胸腔冲向头脸的声音。
初宜知道,沈兆庭的话里,连一分一厘的言外之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