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学员们背着背囊,把步枪横挎在脖子上,狼狈不堪地涉水前行。前面有人不时跌倒,走在旁边的人立刻伸手拽一把,然后继续前行。猛虎突击队的男教官们骑着摩托,带着风呼啸驶过,掀起的巨大水花扑了学员们一身,一时间队伍吱哇乱叫。半空中,传来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左燕坐在驾驶舱,侧头看了看下面蚂蚁似的人堆,狡黠地一笑,推动操作杆,直升机迅速压低高度,螺旋桨卷起一阵飓风,顿时水雾弥漫。吴迪背着95微冲,对着空中伸出大拇指,左燕一笑,操纵直升机,吴迪没站稳,一屁股跌进水里,已经成落汤鸡的学员们笑得前仰后合。
韩峰开着敞篷警用吉普从旁边经过,杨震坐在副驾上,单手抓着车把,拿起高音喇叭高喊:“快啊!你们不是很牛的吗!赶紧起来啊!怎么了?不行了吗?”学员们不敢笑了,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互相搀扶着继续前行。
吴迪落汤鸡似的从水里爬起来,恋恋不舍地看着渐渐远去的直升机。何苗眼尖,望着飞远的直升机,一脸惊讶:“女……女的?!”赵小黑指着空中的小白点:“那飞行员是女的?”段卫兵起身拽他们:“快走啊!一会儿又炸了!”刚走两步,“轰轰!”预埋在水塘四周的炸点猛地溅起水花,队伍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落在队伍最后面的女学员们正被炸点包围着,凌云站在队伍前面,招呼着大家:“我们被伏击了—快起来!不起来就死了!”陶静一屁股坐在水里不走了:“我就不信,难道他们还真敢对我们开枪啊?”话音未落,潜伏在山林里的特警队员们嗖嗖嗖地冲出来,端起手里的MP5(一种冲锋枪)就是一阵扫射。另一边,吴迪也按下了起爆器,女学员们在枪林弹雨中尖叫着四散奔逃。
不一会儿,枪声停止了,吴迪站起身,95微冲扛在肩上:“一个活的都没有!起来起来,看你们的熊样!你们全死了!”学员们陆续站起来,一个个灰头土脸,“在刚才的袭击当中,你们都死了!现在我看见的,都是死人!爆炸了,你们一点躲避保命的意识都没有!更不要提敌人神出鬼没从林子里冒出来开枪了!这如果是真实的反恐行动,你们现在都是尸体!”菜鸟们不服气地看他,吴迪单手一撑从车上跳下来,提着高音喇叭走过来:“怎么?还瞪眼?不服什么不服?”郑直看看四周,倔强地高喊:“报告!”吴迪走过去,高音喇叭直接对着他的耳朵:“我听得见!讲!—”
“我们没有得到要遭遇恐怖分子伏击的指令,我们只是在一路狂奔,完成这个该死的越野命令!”郑直理直气壮地喊。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吗?!”—都不吭声。吴迪看向所有人,吼了出来,“从你们的眼中我看出来,你们这群蠢货都是这样想的!—你,原来哪个单位的?!”郑直目不斜视:“报告!市局重案组!”吴迪轻哼一声:“市局重案组?你还好意思跟我提‘重案’两个字?你知道每年有多少警察牺牲吗?!”
“报告!四百名左右!”
“这四百名警察,有多少是因为缺乏警惕性,被匪徒打了个措手不及,你想到过吗?!”郑直呆住了。吴迪看着他,“如果你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匪徒报复,你能告诉我,你没有得到与匪徒作战的命令吗?!你回答我!”郑直不吭声。吴迪站在队伍前面:“收起你这死样子,我见得多了!都给我听好了,这才是刚开始!我没那么好脾气,也没那么多废话!我不是来选人的,我是来赶你们走的!连续五年,能进入猛虎突击队的都不会超过五个人!我们的标准是宁缺毋滥,有一个人不合格,都可能在行动当中害死全队!能留下的,必须是精英当中的精英!不仅是体能的精英,也是智能和心理素质的精英!不符合这个标准的,我们会毫不留情地淘汰!如果你自认为达不到精英的标准,现在就滚蛋!”学员们都不吭声,脸上都是不服气。吴迪坏笑着:“看来你们真的不知道死活!出发—还有十公里!”学员们都呆住了。沈鸿飞笑笑,勒紧自己的背包带子。吴迪看他:“你很喜欢笑?”沈鸿飞正色:“报告!不是!”
“那你笑什么?”
“我还以为有多远呢,只有十公里了。”
“很好,你很让我佩服!十公里,那都不算事儿!你脸上就写着‘好汉’俩字!二十公里,出发!—”吴迪面无表情地说。沈鸿飞一愣。陶静哭丧着脸一下子软在水里。吴迪看沈鸿飞:“怎么?不笑了?”沈鸿飞挺胸:“报告!祸是我闯的,我来跑二十公里,不能连累大家!”吴迪轻哼:“你们在我眼里是一个整体!我得用很多时间,来教会你们团队精神!”吴迪转身走人,“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这是一个好机会,二十公里,你们不会忘记的!出发!—有人想退出的,就留在原地!”沈鸿飞还想说话,郑直一拽他的胳膊:“少说几句吧,别变成三十公里了。”何苗扶了扶眼镜,哭丧着脸:“二十公里,怎么也不可能跑完啊?”段卫兵小声地说:“他们没想让我们跑完。和特种部队的教育是一样的,他想告诉我们,我们不是什么都能做到,这是个下马威。”赵小黑一脸崇拜地看段卫兵:“你是特种部队的?”段卫兵笑笑:“现在说这个没意义,大家都一样,都是来受训的菜鸟。”沈鸿飞仔细看看段卫兵:“我们见过吧?”段卫兵也看他:“有印象,你是特勤队的吧?”沈鸿飞点头。这时,吴迪拿着高音喇叭,扯着嗓子喊:“你们在等什么?大姑娘上轿吗?出发!—”菜鸟们不敢犹豫,踢踢踏踏地陆续跑过去。凌云拖起还坐在水里的陶静,跟着队伍重新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