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景行礼,道:“敬请赐教。”
双方的刀刃陡然相撞!
却说这战意正酣,另一边禅睢也坐在台下。他去年因故缺了席,今年正想一扫空期拿个头筹。
身后有人交谈。
他起初并不为然,只专注在台上。只是身后人的窃笑越来越大,他听他们说着禅景这些年如何废物。禅睢即使与嫡系不相和,但在庶系子弟面前,他与嫡系同出正房,是一脉相连。这还是兄长告诉他的道理,所以他回首扫了眼庶系,见对方几人讪讪,便面无表情的转回来。
才静了没有几瞬,突听一侧□□一声笑。禅睢看去,是个短打利落的女孩子,长发高束脑后,眉眼清秀干净,跪坐直挺。膝前横放一把刀,显然也是个春试者。见到禅睢望来,她抿嘴回了一笑,禅睢直愣的红了脸。
身后才静下的庶系又嘀咕起来。
这一次说的不是禅景,而是禅睿。
他们在禅睢身后挤眉弄眼,小声道:“说是嫡系一脉,到底也是庶出。听闻母微贱。”
另一个紧接着道:“难怪如此,早就听闻……睿……豢养的……玩物……不过也是嫡系养的宠。”
禅睢握着刀的手倏地紧绷。
他们推来推去的哈哈着,笑道:“原先听闻还在圣上面前露过脸……说不定……”
冰凉和炙烧从身体里猛蹿起来,像是终于揭开围栏的困兽,从禅睢心底咆哮而出。紧紧握着的刀抖动,他面无表情,没有像他预料的那般露出义愤填膺,只是长期蜷缩的怯弱被逼到了角落,被困兽撕咬吞噬。
台上的禅景已经胜出。
陪坐圣上一侧的禅宗目光忽然一转,登时皱起眉。没有等他处理,禅祠台下已经喧杂开。禅家子弟们惊呼声音甚至掩盖了最后的宣判。
站起身的禅睢目光直勾勾,已经出鞘的刀狠力砸在了庶系子弟的脖颈边,他眼中的漆黑像是吞噬生命。周围已经有人拔刀,波澜惊起,老一派稳如泰山的壁上坐观。
一旦出现御前杀人,禅睢不死也会掉层皮!
先前的女孩子不敢拔刀,刀鞘浑然格挡在禅睢的刀口,她对禅睢道:“切磋自在台上,御前拔刀是重罪,且住!”
台上的禅景见情势不妙,情急之间脑中一转,大声道:“禅睢勿急!我赢了!”
短短几瞬,硬是将此事拉扯向少年人急切。年少轻狂,既然不是故意拔刀,并且还未真见血,圣上自然怪不到哪里去!
禅宗的人已经架起禅睢了,他紧咬的唇泛白,哪怕被止住手脚眸子中也漆黑骇人,全然不像平日里的禅睢。
禅宗起身告罪的话还没出口,只见高居位上的圣上先笑出声。龙袍加身的男人以放松的姿态靠在椅上,轻描淡写道:“不忙。到孤这里来,你是……禅白衣的胞弟。”
果然禅白衣三字一出,哗然众声。禅宗胸口猝沉,像是预感到了什么。
章十五
禅睢是被压按在御前的,他抬头看见禅宗的目光冰凉。方才的话还没褪去,他咬紧牙关,挣开其他人,跪了下去。
“因何喧闹。”这个传闻中待禅家十分宠信的男人有双凤眸,敛着的时候令人看不清底蕴。
禅睢了磕头,闷声答道:“惊扰陛下圣驾禅睢罪该万死。”
“无妨。”圣上指尖敲了敲座把手,“年轻气盛并非极坏的事。”说到这他偏头笑起来,凤目锐利尽藏,“怕什么,禅承袭的儿子正该是这个模样。及冠了吗?”
“尚未。”禅睢头低下去。
“抬起头。”凤眸打量在他脸上,语调不瘟不火,“长得倒是……像你父亲。你兄弟一众,唯独你最相像。”
禅睢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人提过。父亲每次见到除了严厉没什么特别,还不如对待禅景亲切。
“既然你在这里,你兄长也在了?”
“有怠陛下盛恩。”这一次是禅宗叩的首,道:“禅睿今日染了些许风寒,岂能倦色面圣。”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却不肯轻易就这么入局听凭他算。
“无谓。”像是早知他会阻拦,圣上指尖敲打缓慢,道:“孤要见他。”
御前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