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薛忠福夹着被子骑马走了,众人都无比的心酸,薛府居然落到要当东西的地步了,这一车的东西又能坚持多久呢?
熊细宝问张平:“张管事,你在哪接到薛太师的,你还打听到什么情况吗?”
张平看看熊细宝,熊细宝并没有要避开众人的意思,于是说道:“我回京城,找了好几个以前经常来太师府的官员,没有一个肯见我。”说到这里张平控制不住骂了一句娘。
张平平息一下怒气才能接着往下说:“后来还是找到夫人娘家的杜老爷,他指点我去宫门口等太师,并告诉我,太师今早上朝因太子的事,惹得圣上龙颜大怒,被圣上当廷杖责。受刑后,圣上还不准人去救助,直到关宫门,太师才被宫里的人丢出来。”
薛宗泯、薛宗洛两兄弟都是太师一手带大,听得睚眦俱裂,握着拳头又不知道该向谁发泄。在这刑不上大夫的年代,薛太师二朝重臣,居然当廷受刑,熊细宝可不认为皇帝这是单纯的因为怒气。
细宝知道这个社会比完全的古代社会有先进一点的东西,只要不是谋反这种十恶不赦的大罪,比较不会牵连九族,而这年社会特别重视科举。
科举在社会上有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就是十恶不赦之人的后代,也不会被剥夺科举的权力,就像熊大壮获罪,只要细宝有能力,照样可以参加科举,进入士途。
今早抄家的圣旨上只有对薛太师人品的叱责,还有就是说太师没尽到对太子的教导,这些可以说称不上犯罪,却受到这么严厉的处置,连子弟的前程也一并剥夺。
细宝思量着这朝廷上各种势力的搏弈只怕到了白日化的程度,显然薛太师是败退的一方。
忠福和大夫共乘一匹马,回来的很快,大夫被这蛮夫勒的差点断气,下马后腿都还在发抖。薛宗泯等不得大夫喘口气,直接扯着人到太师的身边:“大夫,快帮我爷爷看看。”
大夫被扯的直翻白眼,幸亏这大夫还挺有医德,以病人为重,没计较那么多。现在薛太师是大家最后的希望,大夫检查的时候,众人都眼巴巴地望着。
大夫详细检查一翻,摇摇头,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薛家诚不肯接受这判断,哀求道:“大夫,你再检查检查,开点药,我父亲的身体一向很好的。”
大夫摇着头说道:“伤得太重了,又没有及时得到救治,唉。”
今天京城最震撼的消息就是太师府被抄家,一府人被赶出京城,大夫当然也听到了这消息,薛太师二朝重臣,不敢说权倾朝野,却也算是站在了权力的顶端,没想到大厦的倾覆只在朝夕之间,实在让人感慨事事无常啊。
☆、29
大夫诊断得出,虽然薛太师伤的很重,但真正致命的却是他求死的决心,眼前气息微弱的老人,没有丝毫要活下去的欲望,这样就是神仙也没有办法。
即便知道回天无术,好心的大夫还是留下了几副药,交待他们要宽宽老人的心。熊细宝看看天色将晚,初秋时分,早晚温差很大,而且有受伤之人,四面漏风的长亭肯定是不能过夜了。
熊细宝和李管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到几公里外的莲花寺去求宿,出家人不问世事,慈悲为怀,而且薛太师和薛夫人经常给这个寺庙布施,想来可以求宿成功。
到莲花寺,莲花寺的主持慧真和尚接待了他们,把他们一行安排在了寺庙后院的禅房,李管家分配了房间,李管家留意了一下,人数至少比在长亭少了二十几个,薛家诚的妾室也走了好几个。
李管家看看细宝,李管家相信以细宝这贼精贼精的脑袋,绝对也发现了,但看细宝并不吭声,平静地安排人打扫卫生。
李管家想想,当作自己也没发现,李管家觉得,离开的人肯定是被细宝描述的前景吓唬住了,薛太师又没了希望,所以才偷偷地迫不及待地离开。
细宝确实是发现有人离开了,不过离开的都不是签了卖身契的,这些人要离开拿他们是没办法的,至于薛家诚的那些妾室,细宝巴不得她们赶紧走人,不是细宝小人,实在是养不起啊。
晚餐寺庙还提供了斋饭,只是吃得下的人很少,细宝舀了一碗,慢慢喂着薛宗淮,快一天没吃东西,小家伙都要饿过头了。
薛宗淮现在不敢跟在娘亲身边,娘亲身上散发的那种决绝的恨意太吓人了,两个哥哥也让他害怕,所以薛宗淮不由自主地选择跟随细宝,这时候这一大群人里就细宝让他感觉到安全。
以前娘亲常说这人是大坏蛋,穷鬼,想贪自家钱财的小人,娘亲一心想把他赶出府,娘亲很讨厌他,所以薛宗淮也很讨厌他。
等到前几日差点被逼着和他拜堂,让全府的人都笑话后,薛宗淮对细宝由讨厌上升为恨,一见到细宝就丢他石块,可惜人小力微,拿不动大石块,也丢不远。
薛宗淮还想着长大后一定也跟两个哥哥一样去学武术,到时就可以揍死这个小人了,现在感觉到熊细宝也不是那么讨厌的人,薛宗淮决定以后就是学了武术也不揍他了。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除了受刺激过深的薛夫人,其他人守薛太师的守薛太师,翻来复去睡不着的睡不着。薛宗淮很粘细宝,细宝只好抱着他,让他睡在自己怀里一起守候。
夏墨找来热水,和二位少爷一起把太师身上沾满血的官服脱掉,轻轻给太师清理了一番。半夜时分,薛太师终于清醒了过来,薛家兄弟大喜,紧张地叫着:“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