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第一个转了身,接着是赤司。黑子走到黄濑身边,黄濑没有看他,皱着眉。
“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黑子道,然后用那双湛蓝湛蓝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黄濑。黄濑叹一口气,转过身,和黑子一起朝宿舍走去,两个人都走得很慢。
“小黑子,我问你,小紫原有没有对你说过‘我喜欢黑子’这样的话?”
黑子摇摇头,这个问题太奇怪了。紫原从来都不是肉麻的人,大概只会说“碾碎”这类的吧?
“你和小紫原一起洗澡的时候,小紫原弄出了那个痕迹对吧?”黄濑说得很轻,“只有这一处?没有往下?”
黑子再一次摇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当时的小紫原是什么样子呢?”
“和平时一样,”黑子道,“嘴唇凑过来弄出了一个痕迹,然后就继续洗澡。”
两人在路边的长椅里坐下,坐下后黄濑才发现,这里就是上次他吻黑子的地方。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亮着路灯,昏黄昏黄的,孤零零的一个篮球架被拖出一个长影子。
他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害怕,还有说不出的内疚。他弯下腰,用手撑住额头,呼吸有些沉重,不敢再看身边人见底的双眸,各种各样的呼吸乱想涌了上来。
那都是些……什么啊!黄濑深吸一口气。
“你不舒服吗?”黑子担忧的声音传过来,他伸出手来摸黄濑的额头,黄濑在皮肤接触之前心狂跳,下意识地挺直身子,伸手用力打开了黑子的手。
“啪!”
两个人都愣住了。
黑子皱起眉:“黄濑君……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黄濑几乎是立刻否认了,然后顿住,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一时间他们陷入了尴尬。
两分钟后,黄濑开口道:“对不起,小黑子……”
黑子摇摇头:“没事。”
黄濑去看他的手,突然就吃了一惊,他想起来那些碎片还呆在黑子的手掌里,立刻拉过黑子的手,手心向上,灯光下他的手掌全是血,碎片闪着光。
“你怎么不早说,我居然连这个都忘了!”黄濑急了,站了起来,“快跟我去医务室!”
黑子试图把手缩回来:“把碎片夹出来就没事了,青峰君应该会弄。……阿黄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说完,他也站了起来,握着拳头。虽然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甚至看起来有些呆,但那双眼睛里全是倔强。
他的性子黄濑再熟悉不过,两人这样对峙了一会,黄濑长叹一口气,弯下腰,凑近黑子的脸,手掌按在黑子的头上。
“你锁骨上的叫吻痕,它代表着欲|望。”黄濑的语速很快,特别是最后那两个字,几乎是一带而过。黑子皱皱眉,显然没有消化。
“是……那方面的冲动,”黄濑移开眼睛,他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他想起了那天他吻黑子的时候,黑子没有闭眼睛,就这样和他对视,错愕、疑惑、茫然,唯独没有怀疑。“只有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起的冲动。”
黑子明白了。
“我是男的。”他陈述了这一事实。黄濑觉得自己的心被这四个字直直地刺中,刺中后钉在雪白的墙壁上。他浑身抖了一下,原因不明,焦距瞬间回到了黑子脸上,眼睛微微睁大。
黑子疑惑地偏偏头:“为什么青峰君和阿黄会这么激动?”
——是啊,为什么这么激动?
——是怕紫原伤害到小黑子吗?
黄濑抿起唇,这一回他彻彻底底地陷入了沉默,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好像一下子没有了声带,只能一动不动地望着黑子,期待他能说出什么解围的话来。
“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吵架,”黑子认真地说,他似乎对什么都认真,“我偷偷地告诉阿黄一件事,阿黄千万不要告诉队长。”
黄濑瞳孔一缩。
黑子放低了声音,凑到黄濑耳边,热气喷在了他的耳郭上:“紫原君是故意的,他跟我说‘如果别人问就说被蚊子咬的,如果队长问就说是和我一起洗澡的时候被我咬的’,紫原君跟赤司君最近吵架了,我以为这能缓和他们之间的矛盾,没有想到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