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点头,宝儿也点头,拉起守义,“走,找怡贵妃去,皇上找她什么事,跟我们无关,各行其事就行了!”
宫人急忙阻拦,宝儿笑道:“你放心,我是自己闯进去的,如果你再阻止,我就说是你放我进去的,当然我没那么坏啦,你乖乖站着别动,我让守义哥把你打晕,一切跟你无关,好吗?”
宫人哭笑不得,干脆自己往地上一倒,装晕算了,宝儿赞赏地点头,拉起守义进了正殿。
怡贵妃正在抚琴,皇上侧卧榻上听得心满意足,忽听门外一阵喧哗,兴致被扰,气得他想亲自出去发落,却见傻儿气冲冲进来了。
“宝……你来这儿干什么?”凤天翼故作厉色,心里则在叫苦,早知会碰上宝宝,他该耐着性子去见掌管宗族法典的人,可是那些老头太不识趣了,非但不按他的心意处置太后一案,甚至反对他废后,一个比一个聒噪啰嗦,否则他也不会躲到沁淑宫来听琴静心。
宝儿见凤天翼脸色虽难看,但不是十分怒气那种,所以眯眯笑着上前跪礼问安,然后道明此来的目的,最后郑重声明,“我办完自己的事就走,绝不打扰你们,好不好?”
为什么不打扰?你应该吃醋发火!凤天翼心内狂啸,嘴上淡淡嗯了一声。
怡贵妃见皇上竟然准了,心里难免酸涩,面上还得持守端庄,从琴案边移到榻边椅上,先命人给皇上换了新茶,然后才给宝儿赐了座。
宝儿谢了坐下,眼睛却盯着凤天翼手上的茶,舌头不自主地舔了舔唇,忙活这半天,他是真的渴死了!
“还有些烫,吹吹再给你。”凤天翼说得自然,宝儿也自然点头,“那你快点,我早就渴了!”
“午膳后给你备了酸梅汤,到处找不见你,库府也把冰壶送来了,以后叫守义装了酸梅汤随身带着,天太热,不要渴极了才喝,也不要有事没事都喝……”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茶凉了没有?”
凤天翼叹气,把茶递给守义,守义接过给了宝儿,因为茶盏太小,王福已经倒了第二杯在一边吹着,果然宝儿喝了还不够,接上第二杯才满足得笑开了脸。
怡贵妃一直含笑看着,心里却滋味纷杂,早就听说皇上极宠御书房常侍,今日看来,不是宠,而是夫妇般的爱,但这男宠怎么看都没有异人之处,莫非真如传言那样,会妖术?
“宝常侍果真渴着了,不如再喝两盏,方才本宫在给皇上弹奏清雅思,此曲可静心,令人如坐林中见风,宝常侍可有兴致?”
“没有,我最怕听琴了,以前在君子院,有位师兄弹得特别好,我嫉妒死了,后来在太子府南院住着时,每天西院那边都传来同一个曲调,烦得我想把她揪出来骂一顿,不过我特别喜欢听沈哥哥抚琴,他的琴声涤人心魂,仿佛尘世间的一切都能在他的琴声中得到净化,不过我只听过一次,但是仙乐嘛,人间能得几度闻?一次,便一生在耳。”
宝儿说着便是一脸神往,凤天翼虽认同傻儿的言词,但也稀奇傻儿竟然会听琴?而且听得懂?
怡贵妃则是直接问出口来,“宝常侍也是懂琴爱琴之人吗?那么本宫更想御前献丑,也要请宝常侍点评一二……”
“不要不要!这不是我来的目的,等我们走了,你再慢慢弹给皇上听,你们才是爱琴的人,我不爱,就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没有银子就会饿死病死,所以我努力赚钱是正经,现在就是来问问娘娘,为什么阻止我发财?”
“宝常侍说笑了,本宫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逆皇令,宝常侍各宫贩卖宫训,乃是皇上谕准,现下本宫暂替皇后娘娘行令后宫,因此嘱咐各宫姐妹不可冒犯冲撞了宝常侍,如此,有何不妥吗?”
“这样很好啊!可是我都没说你是怎样阻止我发财,你怎么就知道我要说这事?”
“因为本宫就宝常侍贩卖宫训之事,只跟姐妹们有此嘱咐,所以就事论事,难道宝常侍听闻的是其他事?”
“你等等,我想想再答你,感觉你的话有圈套,好像会把我误导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去,什么地方呢?”宝儿愁眉苦脸,不得要领。
凤天翼原本在闭目养神,当然是假装旁听者,此时听傻儿犯难,真想揪了傻儿的耳朵大吼,你个呆头笨脑的小傻瓜,知道对方要误导你,岔开话就行了呗,再说这有什么值得犯难?
这女人无非是要你供出其她妃嫔的原话,她好借故生端,又趁着我在这儿就讨个谕准,转背就去各宫立声威,所以她阻止你发财是假,拿你铺路搭桥是真,偏生你傻乎乎跑来如她的意,也罢,我是来听琴的,你自个儿弄吧,弄不好再说。
凤天翼继续装聋装睡,怡贵妃也异常耐心地等着,手上剥着荔枝,一颗颗去了核,预备着给皇上吃。
宝儿看得咽口水,“那个……荔枝还不错哈,但是吃多了其实有点上火,剩下的你别剥了,给我吃掉好啦!”
怡贵妃含笑停手,王福上去把剩下的给了守义,由守义剥给宝儿吃,三两串荔枝全部下肚后,宝儿心情大爽,冲怡贵妃笑得点头啄脑。
“你其实是好人啊!不怪我硬闯进来,还给我椅子坐,请我喝茶吃果子,太大方了,弄得我不好意思跟你谈判了,这样吧,我给你默一篇《贺君仙》的琴谱,算是偿你大方招待我,然后我们再谈判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