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的温度沿着皮肤迅速延伸,带来不适的陌生感。
纯粹的、没有死亡和鲜血萦绕的触碰,很难让教授克制住应激反应,所以下一秒,教授握着江奕奕的手,径直往后一折——他突兀的停下了动作。
在他的行为变成现实之前,熟悉的刀片轻巧的横在了他的手腕上,大动脉前——如果他没及时停手,那贸然妄动的下场,绝不是江奕奕的手被折断,而是他先被刀片划开大动脉。
对脆弱的人体来说,一枚刀片就足以收割一切。
教授对死亡的敏锐是江奕奕平生所见之最,几乎是冰冷的刀片刚触碰到他的皮肤,还没带来确切的锋芒,他就停下了动作。
于是,一切又变回了教授熟悉的模样——紧绷的气氛,满怀杀气的另一方,以及悬于头顶的死亡,这些迅速淡化了人体温度带来的不适感,让教授重新游刃有余。
他注视着那枚小小的刀片,有些许感慨浮现又消失。
刀片在江奕奕手中旋转,勾勒出绚丽的弧度,教授几乎能察觉刀锋从皮肤上掠过时,带来冰冷的死亡气息,又随着江奕奕的动作,再度远去。
他嘴角的笑扩大了几分:“你伸出手,不是为了让我握住你的手。”
“而是为了,试探和威胁。”
他有些感慨:“当然,如果你不这么做,我才会惊讶。”
“你把手放上来的时候,我也很惊讶。”江奕奕也有些感慨:“惊讶到我甚至觉得你确实深爱着我。”
江奕奕或许对自己没有足够正确的认知,但他对教授绝对有着无比清晰的认知,一个疯狂的,沉浸在死亡和鲜血之中,享受着操纵与控制,解剖和重组的变态。
这种人不会爱上别人,对他来说,已有无比璀璨的东西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驱使着他前行在黑暗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一直到他走到尽头,最终走向死亡。
“如果是你向我伸出的手,”教授收敛了外露的情绪,再度变回了江奕奕最初见到的模样:“我无法拒绝。”
他似乎并不在意随时能取走他性命的刀片,自顾自的拉近距离,湛蓝的目光专注注视着江奕奕时,无比虔诚。
他近乎咏叹道:“你是我深藏的渴望。”
江奕奕手指轻动,刀片轻嵌入皮肤,带来微弱的刺痛感,以及清晰的死亡。
“真是一个没有耐心的小孩子。”
教授领会了他的威胁,重新跟江奕奕拉开距离,平静道:“我知道你并不信任我,但你应该清楚一点。”
“你之所以能站在这里跟我进行这场对话,是因为我是如此的深爱着你。”
教授在说起这些时,显露出几分无法抑制的情绪波动,他的目光在江奕奕身上扫过——在喉咙,心脏等致命处稍稍停顿,最后才落在了江奕奕稳稳的拿着刀片的手上:“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江奕奕的目光随着他的视线,停顿在自己手上,准确来说,是指尖的刀片上。
他对教授那些看似暧昧实在遍布暗示的话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果因此就怀疑自己的话,那也未免太过软弱。
不过从这种旁敲侧击、不动声色的暗示中,江奕奕确定教授在心理学方面的造诣并不低——足以称得上渊博。
但就是这种水平的心理学,在教授嘴里,跟“那个男人”比起来,也不过是班门弄斧。
那就很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