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张大了嘴巴,浑身抖得筛子一般,好半响后终于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那内室正中间的拱梁上,晃晃悠悠的吊着一个妙龄少妇,穿戴佩饰打扮的周全,却表情扭曲,皮肤青白,早已没了生气。
惊逢变风云骤起(1)
“师傅,师傅!做那个,做那个两个捏在一根棒上的。”集市上,杜尚秋指着一对鸳鸯的面糖,要求吹糖师傅也给他和春霄做一个。
“讨厌啦!我是我的,你是你的,我不要跟你做在一起!”春霄嘟着嘴拽着杜尚秋的一条胳膊,想将他拖离吹糖师傅的视野。
那捏糖人的老头看了他们一眼,心有所悟的笑了笑,“公子出来玩啊,我做个龙凤呈祥的买你可好?”
“不要啦!不要!老师傅,你不要听他瞎讲啦!”不待杜尚秋回应,春霄就先气急败坏的把他拉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一边倒的配合这个莽夫的行为啊?没错,他是笑的很阳光很潇洒很没心没肺又乐天,但是没有人看的到他又狡猾又卑鄙又耍流氓的老练心机吗?!
这是什么世道啊!
不对,这是什么鬼道啊!
“好了小桃,别气别气。来,吃个栗子。”杜尚秋一路心情甚好,又掰开个栗子送到春霄嘴边。
春霄看了看,气了气,还是一口把栗子咬了下去。
那荒唐的一夜过后已经两个多月了,杜尚秋自此后更加肆无忌惮的替自己做各种主,俨然一副当家人的架势,而韩家人看到她也会不约而同的露出诡异笑容,已经没有人在乎她说什么了,这时的春霄纵然再执拗,也知道要说那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是根本不会有人相信的。
但是确实什么也没发生啊!
不过……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因为……他又吻她了。
那个吻,比除夕夜里强硬的多,炙热的多,像是用了上等松油的火把,烧尽了生命里的辉煌灿烂。她本来还哭的泪流满面,可是渐渐也变的呼吸加促,眼神也由惊惧交加进而变的朦胧,与杜尚秋四目相望。
杜尚秋的眼睛在夜里黑的发亮,仿佛辰曦下的露珠,凝聚着光芒,使她不自禁的颤抖起来,两手下意识的抓紧了床单,最后不知何时就攀上了他的背。
可是这之后,就什么都没了!杜尚秋只是搂着她,像搂着一个大元宝,间或几声呢喃,又像幸福的猫的呼噜,就这样一夜到亮。
或许这超出她预想的发展可算是一种奇迹,但让春霄依然想哭的是,她自己却好像从那一夜之后,就快要投降了。她对杜尚秋的抵制越来越无力,对他的排斥越来越力不从心,对他的呵斥也越来越口不对心。
就像这个栗子,她最终还是把它吃了,而且还觉得……挺甜。
春霄一边在这苦苦反思,自然没注意到杜尚秋其实一直在仔细的观察她。看到这小女人一脸五味杂陈的表情不停变幻,杜尚秋嗤嗤的暗自笑了笑,拉着春霄的手又朝人流更深处逛去。
此时正逢庙会,街上热闹的很。说来也是有意思,虽然这里是鬼魂的世界,阳间该有的东西,只要这里有条件的,也是一件都没有落下。
春霄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一个铺子上的首饰,杜尚秋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忽然一把把她拉到了另一个铺子面前。
这铺面边上挂着一个大幌子,铺后坐着一个老头。春霄定睛一看,居然是个算命摊子,一下子差点没笑出来。人都死了还算命,这做生意的脑子倒是新奇。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杜尚秋就已经与对方攀谈了起来,那小老头很假模假样的捋了捋稀疏的胡子道:“我这里能测投胎后的三生三世,保证万无一失。”
“吹牛吧!”春霄嘲讽一声,“等我们投胎转世后,你早就不知道去哪了,就算不准又能上哪找你算帐去?”
小老头被当面顶撞也不生气,依然悠闲的摸了摸胡子:“按照这位夫人所说,你们投胎转世后该不记得前尘往事才对,那您又怎能断定我算的不准呢?”
“你……狡辩!”春霄觉得这话说的到处都是破绽,却又抓不住把柄,涨红着一张脸,连那老头称呼她一声“夫人”都没注意到。
倒是杜尚秋笑着上来劝解,还将自己和春霄的姓名都写在了一张纸上,让那小老头算姻缘。
“这种人眼睛毒的很,看我们两这样,肯定会说我们缘定三生,还用算嘛。”春霄不满的站在一边。在她看来,这算命某种程度上跟拍马屁是一个原理,而拍马屁的人她可就见的太多了。
谁知道那小老头对着那张纸横看竖看了半天,半晌来了一句:“两位并非缘定三生啊。”
“怎么?莫非我们无缘?”杜尚秋一愣,追问了起来,而春霄也不知为何心里一紧,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往前倾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