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麻绳勒在他脖子上,早就嵌进了血肉,要不是有韧带拉扯,估计都会身首分离。
那张脸很是面熟。
如果方才烧纸的老头年轻二三十岁,说不定会长成这个样子。
尸体不知在树上挂了多长时间,因为风吹,绳子扭了好几圈,导致他的脸其实朝着后背,下垂的脚尖和脸孔指向相反的两个方向,诡异至极。
宴屿眠敛眸垂首,默默地绕到一边,并未打扰。
她来到路边,马车还在,但两匹马焦躁地撅着蹄子,不断打着鼻喷,似乎想尽快离开。
宴屿眠双手按在它们脖颈处,轻轻抚摸着,汇聚的灵力加强了刻印,让两匹马肉眼可见地平静了下来。
“再坚持一会儿。”她轻声道。
“你还要回去吗?”莲生问,方才他全程保持着固定姿势,假装自己只是个布偶,“那人分明是只鬼吧。”
“答应了人家要拿吃的过去就要做到。”宴屿眠上车取了干粮和两颗苹果,装在布袋里,道,“不然容易招惹上因果。”
我看你就是觉得好玩吧。
莲生默默腹诽,相识一个月来,他早就摸清了溪眠的行事风格。
“肯定要回去啊。”影子在路面上蠢蠢欲动,听到的故事哪有自己亲身经历刺激?
莲生无力吐槽。
宴屿眠抱着吃食,原路返回,大槐树上吊着的尸体不见了,坟包旁的老人也不见了,只有火焰在细雨中跃动,贪婪地舔舐着满地纸钱。
她仍旧过去,把布袋里的食物放在老人方才坐着的地方。
宴屿眠往衣袋里摸了摸,生锈的铜板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叠纸钱。
“这样就完了?”影子在宴屿眠脚底四处挪动,试图发现什么别样的蛛丝马迹,它有点失望,本来以为会有刺激的事情发生呢!
“看起来是的。”
宴屿眠发现纸钱上有一串用血写成的小字,血色都因时间太久而发黑。
——如果之前能有人如你这般慈悲。
“他是被饿死的吗?”莲生问道。
“不知道。”宴屿眠折起纸钱,重新收入怀中,“我们走吧。”
莲生还在娃娃里,没法像往常那般赶车,这一任务就落在了宴屿眠身上,她带着斗笠,马车行在阒寂无人的官道上,向雨幕笼罩的前方驶去。
乱葬岗中,装着干粮和苹果的布袋孤零零躺在地上。
突然,先前被烧过纸的坟包动了。
坟包顶部被雨水淋湿的泥土接连不断地落下,一道道纹路悄然裂开朝四面八方蔓延。
终于在最顶层的土全都脱落之时,一只发青的枯手从里面直挺挺地伸了出来,掌心对着天空,五指弯曲,如同想要用力攫取些什么。
那只手四处摸了摸,终于碰到了布袋一角。
它把布袋拖到坟头上,这时,又是一只手从旁边的坟包里探了出来。
然后是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