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夫人你来看看这件东西,是你儿子可以做得出来的吗?”
说着,姜恒走到一旁的桌子边,掀起了盖着的布巾露出了雕塑‘羡慕’。
“这是你儿子在临清的时候做的雕塑,名为‘羡慕’。我见过你儿子以前刻的印章,以他的水准,这样的雕塑怕是做不出来的吧?”
傅老夫人虽然知道儿子在做玉雕师,可儿子所做的东西还是第一次得见,‘羡慕’所展现的感染力和艺术才华,就算是她也被深深震撼了。
“这不是我儿子做的,我儿子不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东西!“傅老夫人摇着头喃喃说着。
“是的,你儿子傅丹墨确实无法做出这样的东西。可它就是我家里的这个傅丹墨做出来的。”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丹墨叫人带给老夫人的银子也有几万两了吧?老夫人就没想过他怎么会赚到这么多钱的?”
“他说是你与他三七分账而得,难道不是?”
“那些钱确是卖了丹墨所雕玉器后我分给他的。可是老夫人,以你儿子篆刻的功力,在文人学士间当做一种美谈可以,但要卖出高价却绝无可能。你难道没想过,就凭你儿子那外行人的水准,雕出来的东西也能够卖得如此高价?”
傅老夫人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她虽然不懂雕刻,但也知姜恒所言非虚。
“我想,老夫人对自己的儿子是绝不可能错认的,可对我家的这个傅丹墨也是有些疑心的吧?”
“我…我哪有疑心我儿子。你、你别乱说!”傅老夫人眼神闪烁,言语含糊起来。
姜恒走到座位前坐了下来,端起茶喝了一口:“老夫人如果不是对丹墨起了疑心,又怎会放任丹墨独自在外两年多不回家。我知道您年轻守寡,对丹墨虽不溺爱,但也是疼爱入骨的。不然,也不会因为听到一些留言碎语就跑去报官,要人来抓我了。我说得对吗,老夫人?”
傅老夫人神情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应对。
“老夫人,”姜恒放下茶杯正色说道,“我今天请您来不是为了追究丹墨到底是不是你儿子,我是想请您帮我,请你和我一起救救丹墨。”
“你说什么?我儿子怎么了?为什么你要我救他?”傅老夫人着急起来。
姜恒迟疑片刻才道:“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此事,不如就从我第一次见到丹墨说起吧。”
接着,姜恒就将两人相识、相交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但隐去了傅丹墨病中对自己表白的事。
当傅老夫人听到儿子心魂已换之时不由得跌坐在椅子上:“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儿子就是我儿子,他不可能变成别人!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
“我知道这样的事情确实难以让人相信,可是我家里的这个傅丹墨,和您的儿子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傅老夫人眼神迷乱,摇着头说:“自从墨儿伤好之后确实像变了一个人,可是你要让我相信他已经不是我儿子了,我做不到,我也不相信!”
“老夫人,可否请你讲讲当时丹墨受伤的事情?”
傅老夫人一边回忆一边慢慢说了起来:“那天是墨儿的二十一岁生日,江家的人和我一起给他庆生。他多喝了几杯,去如厕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倒地的时候左边胸口偏偏插进了一根竹枝。我吓坏了,忙请了大夫来给他疗伤。大夫来得时候,墨儿已经快不行了,大夫说竹枝插到了心脏,只怕是回天无力了。我十九岁守寡,千辛万苦把墨儿养到这么大,眼见着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怎能叫我不肝肠寸断。我一直哭、一直哭,江家的嫂嫂一直都陪着我。到了半夜,墨儿就没了呼吸。我原本以为这辈子没了指望,谁成想墨儿刚断气又突然活了过来,我高兴坏了,那里还想得了那么多。”
姜恒走过去拿起茶杯递给傅老夫人,她接过来喝了些茶水又继续说道:“第二天墨儿清醒过来以后,就变得好像另外一个人似的。他总是很害怕的看着我,不叫娘,也不说话。我心里害怕,又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见墨儿还活着也很惊讶。给墨儿看了诊后,大夫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墨儿会没事,但伤势确实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好好休养就行。可是从那日起,墨儿就开始躲着我,江家的人来看他,他竟一个都不认得了。”
傅老夫人说到这里,喝干了杯子里的茶,姜恒又给她倒了一杯。
“墨儿养了一个多月的伤终于好了起来,慢慢的他也开始和我说话了,也会叫我娘了。我以为他是受到了惊吓,才变得有些怪异。想着他平日里最喜欢读书,加上乡试在即,我便叫他温习功课准备考试。谁知他躲进房里不肯读书,又开始不和我说话了。我不敢再逼他,只好天天在家里守着他。他却一日比一日沉默,精神慢慢的也变得不好起来。我担心他,又不好对旁人说,每天晚上都会起来看他好几次。有一日半夜里我又去看他,谁知竟看到他、他……咳咳咳——”
傅老夫人激动得咳嗽起来,姜恒忙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等她停了咳嗽后才又问道:“您那夜见到他在做什么?”
“墨儿、墨儿往房梁上搭了一根绳子正准备上吊!”傅老夫人哭了起来,姜恒心知此事已经过去,傅丹墨当然未死,可现在听了还是觉得心惊肉跳的。
傅老夫人拿出手绢擦着眼泪继续说:“我冲进房去抱着他痛哭,一边哭一边骂他不孝,他怎么能狠心扔下娘亲自寻短见。墨儿也哭了起来,说什么他不是我儿子,他对不起我,要把儿子还给我。我吓坏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怎么就不是我儿子了?我们娘俩一直哭了一宿,我不准墨儿再说什么他不是我儿子的话。”
“那后来他又是怎么去的临清呢?”姜恒轻轻地问了一句。
“后来他一直闷闷不乐地待在家里,我怕他再想不开,一点都不敢放松精神,每时每刻都守着他。可是,墨儿这一伤,家里的那点钱都花光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去向江家去借,就卖了我最后一件陪嫁的首饰。墨儿知道了,就说要出外找事儿做,赚钱养家。他自小娇生惯养,除了读书什么时候会做工了。我本来不答应的,可墨儿态度很坚决,自小到大他就从来没这么坚持过。说起外出的事儿,墨儿也有了些精神,我想他出去走走也好,总比在家里闷着想不开的强,这才答应了他。我怕他在外面会寻死,要他答应了我不许做啥事才勉强放了他出去。他出门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找的什么事儿做我也不知道,直到大雄带信来,我才放下了心。”
“夫人,其实在这之前我也有一年多没有见过丹墨,这次见到他我真的吓了一跳。丹墨现在很瘦是吧?可是我这次刚见到他的时候,他比现在还瘦,夫人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丹墨如此之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