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死谢罪?!什么事要以死谢罪?说来本王听听!”突然营帐的卷帘被掀开,一身金色铠甲的欧阳元朗大步走了进来。
“参见厉王殿下!”众人当即见礼。
“不必多礼!卫将军的伤如何?”欧阳元朗虚手一扶,脱下头盔递给身旁的侍卫,走上前来。
“殿下,老臣无碍。恭喜你旗开得胜!”卫雁鸣看着欧阳元朗唇角挂着的那一抹喜色,心中暗叹,自己果然是老了。
“同喜同喜!若不是将军舍身护着本王,今日倒下的便是本王了。”欧阳元朗关切地看着卫雁鸣,“将军的伤不碍事吧?!”
“殿下,正在说此事呢!王医官说是普通的箭伤,拔了箭,正要上金创药,可这小子硬说箭簇上有毒,要给卫将军刮骨疗伤。”云梨落三言两语将情况说了一下。
“陈珂,真的这么严重?”欧阳元朗闻言,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抬眼看着柳曼槐,“必须刮骨?!”
“殿下,必须刮骨!再耽误的话,刮骨也无济于事了!”柳曼槐再次强调,“而且,要想确保毒素祛除干净,刮骨时不能用麻服散。”
“什么,连麻服散也不能用?!这不是要活活疼死人么?”卫雁鸣的侍卫大惊失色。
“将军,你怎么看?!”欧阳元朗回头看着卫雁鸣,唇角那一抹喜色消失殆尽。
“殿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就是刮骨么,老臣可以忍住。疼总比成为一个废人强!”卫雁鸣说着看向柳曼槐,眼里带着坚定,“陈珂,你动手吧!”
“既然如此,陈珂,你就给卫将军疗伤吧!”欧阳元朗说着亲自将卫雁鸣扶起,“本王为你打下手!”
“多谢殿下!”柳曼槐说着,将桌上的烛台点燃,又用烈酒清洗了自己的双手,这才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柄又小又薄的银刀,走到卫雁鸣身边,“将军口里最好咬个东西,以免等下伤了自己的舌头。”
“不必!本将军可以!”卫雁鸣转过身不再看柳曼槐,而是和欧阳元朗聊起了今日的战事,“殿下,那蒙亚图一定没想到,你一来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只可惜今日落国打头阵的不是他本人!若是能亲手将他挑下马,那才是大快人心!”
两人说话时,柳曼槐手起刀落,已顺着那伤口划开,露出了卫雁鸣的肩胛骨,“王医官,烦请你搭个手!”
“好!”王医官的手微微有些颤栗,饶是他平素给那么多儿郎截过肢,但这般刮骨,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见。
“把这些肌肉向两旁拉,要让他的骨头尽量露出来,一点毒素都不能留,否则就会前功尽弃。”柳曼槐一边说着,手下的银刀一边飞舞,沿着肌肉的纹理和筋脉细致地切割,那快捷和熟练让一旁的人都看傻了眼。
欧阳元朗暗中赞叹,这小子的手法真的不是一般的娴熟。云梨落眉头皱了又皱,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说不出是何感受。
“真的有毒!”在柳曼槐的努力下,那骨头从周围的肉和筋脉中渐渐显露出来,王医官禁不住低呼了一声。
众人瞪圆了眼睛一看,卫雁鸣的肩胛骨此刻已经是一片乌黑。
“取银针来!”柳曼槐低着头喊了一句,旁边一只手递上了插满银针的布包。
这手看上去似曾相识,柳曼槐一滞,抬头看了一下,果然是欧阳元朗,连忙道谢,“多谢殿下!”
“不用客气,有何需要,你只管吩咐。”欧阳元朗笑了笑,看着柳曼槐用两个指头捻起那银针刺在骨头上,银针依旧没有变色。
“为何会这样?骨头都黑了,银针却没黑。”王医官一愣。
“此毒最为迷惑人的便是这点,银针一时半会儿试不出来,不过等下刮骨结束,这银针定会变色。”柳曼槐说着将银针放在一旁,手里的银刀放在火焰上炙烤。
随即,她看了看卫雁鸣,“将军,我要开始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你已很好
“好!”卫雁鸣简短地答了一个字。
柳曼槐随即用银刀慢慢刮着他的肩胛骨,那金属与骨头摩擦的声音,让在场的不少人眉心一跳,偏偏卫雁鸣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因为不能让刮下的毒粉凋落在伤口处,又要确保毒素全部剔除干净,这刮骨进行得特别缓慢。
每刮几下,柳曼槐就将银刀在一块被烈酒浸泡后的布条上一擦,放置火焰上烘烤,再继续刮。
如此反复,眼看着一个时辰就要结束,此前她放在一旁的银针已经慢慢变成了黑色,众人的心全都提了起来,营帐里只听见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柳曼槐此时额上已经布满了密密的汗珠,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些许药粉在银刀上,将其涂抹在骨头上,轻吐了一口长气,“好了!”
说也奇怪,此前一直流血不止的伤口,血一下就止住了。众人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可柳曼槐手下未停,她细心地将隔开的肌肉和筋脉复原,又用针线将那伤口缝合,涂上金创药,打上绷带,夹上夹板,这才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对着卫雁鸣拱了拱手,“将军之勇,在下佩服!”
“陈珂,本将军要好好谢谢你才对!”卫雁鸣对着柳曼槐微微颔首。
“这是在下应该做的,将军不必夸赞。刮骨之后,将军的右臂一月内不能动,三月内不能用力,否则,筋脉错位,今后会手软无力。”